10. 架空番外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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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你睡不着就吃药啊,给我打电话能解决什么?”

    “哄我。”

    “你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儿吗!”

    “我当你是。”

    才听了几句,雁回就难以想象“自己”会用这种无理取闹又假装可怜的语气说话,他以为录音里的池烈下一秒就会发牢骚挂断,结果安静过后,却听到池烈态度变平和:“你听歌吗,我发你几首我最近喜欢的。”

    就这么干脆地迁就“自己”了。

    “不听。”录音里的雁回道。

    “那睡前电台什么的。”

    “不听。”

    “你好烦啊!那你要听什么才能睡啊?”

    “我想听你□□。”

    “……滚、滚滚!”

    “怕什么,我又看不见你是怎么弄的。也不会录音的。”

    这不是录下来了吗……雁回听到这里才忽然发笑,原来这个时空里的自己能这么得寸进尺,把谎话当保证,分明是在哄骗对方上钩。可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恶劣,反而想嘲笑池烈愚笨,怎么什么话都信。

    雁回随意点开很多聊天记录和音频,仿佛在读取别人的记忆,尽管这其中的主角和自己身份一模一样,他却难以找到代入感。那两个人的交流模式难以界定关系,没有恋人的温情,却比普通床伴暧昧,他见识到了一个字里行间都透露出虚假温柔的雁回,对,十分虚假的温柔,虚假到哪怕把真实藏进去也肯定不会被人发现。

    他把聊天记录翻到最尽头,总算知道池烈和“自己”是什么关系了,然后他不可置信地长叹一口气。

    对脑子这么笨的学生下手……这个时空的雁回真是疯了。

    【四】

    工作地点还是雁回熟悉的学校,课表也无变化。唯一的疏忽是他今天忘记遮挡右手中指上的刺青,被学生们议论半节课。下班回家,他看见昨晚的外卖还原封不动摆在桌上,看样子池烈一直没吃饭。

    大概是因为听到外面有动静,池烈很快就从卧室出来了。他盯着雁回的脸确认半天,发现依然不是自己等的人,悻悻地转过头,又回去抱手机躺着。

    雁回叫住他,伸出右手问:“这个图案有什么意义吗?”

    池烈看了一眼他中指,嗓音哑哑道:“没有,我觉得好看就让他纹了。”

    雁回点头,垂手摸口袋里的烟,却被池烈制止。雁回打算去阳台抽,池烈也不同意,理由居然是最简单的“吸烟有害健康”。雁回说:“我觉得我比你有资格支配这副身体吧?好歹这还是我自己。”

    这理由让池烈有点无法反驳,他迟疑了一下,又理直气壮地说:“你没资格,雁回已经卖身给我了。”

    听见自己的名字是以这种句式展开,雁回还是很不适应,池烈那份强硬态度让他觉得碍眼,明明电脑储存的文件里显示池烈不是掌控欲旺盛的性格。因为自己占用了这副身体吗?雁回收起烟盒时又看见了手指上的刺青,随后他慢慢意识到??这个图案对池烈来说的确没有意义,但对这个世界的雁回来说……“纵容池烈”本身就是意义。

    趁他愣神,池烈把烟盒夺去了。

    雁回看着空落落的掌心,忽然起了逃离的念头。这个时空果然糟糕透顶,到处都是自己不能理解的事,连这副身体的主人也背叛自己。

    “他要是回不来了呢?”雁回问。

    “会回来的。”池烈笃定道,他的思维早就自动屏蔽了其他可能性。从雁回消失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也好像跟着空白一段,记忆不止存在于自己脑中,更被对方携带走一部分经历,但凡少一天相处,都无法铸就成独一无二的彼此。

    如果雁回不回来,那他也不是原来的池烈了。

    ---

    池烈最近没心思遛狗,暂时把梅奥和Panda送去托管,自己闷在屋里继续做云朵灯。所有材料用完了,手里是最后一盏,形状最完整逼真,他觉得哪怕雁回看见都给不了□□。

    有时候胃口饿得发紧发疼,他也因食欲严重缺失而懒得吃饭,为了补充体力他只喝冰箱里的饮料。快递也到了,出自设计师之手的灯具果然对得起它九千块的价格,跟自己做的摆在一起简直让人羞耻。

    池烈把所有灯具整齐排好,放在巨大的纸箱里。几天忙活下来,他累得一沾枕头就入眠,然后日上三竿才自然醒。每次醒来都先确认那混蛋回没回来,他饿得要死,必须有人来做饭。但等到教师节那天,查理斯彗星还没彻底远离地球,带来的影响仍在继续。

    冰箱里的饮料喝完了,池烈总算愿意出门正经吃顿饭,另外带了块生日蛋糕回来,这是给另一个雁回的。可惜每个雁回都不喜欢甜食,只能自己替他吃。时间缓慢流过,教师节进入尾声,那些灯具没有如期送出去,生日礼物失去了它的使命。池烈茫然地躺床上思考,接下来等待雁回的过程中,新目标是什么。

    他想多了会影响情绪,于是睡眠就成了他的自我保护机制,像拖延症一样把麻烦问题统统交给明天。

    上午阳光强烈却不刺眼,池烈是被强光晃醒的,昨晚忘记拉窗帘。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找水喝,忽然听见屋外有Panda的叫声。他下意识懊恼自己没遛狗,可沉下心后又想起,狗不是被送宠物店托管了吗?

    正琢磨时,他听见外面有人轻轻“嘘”了一声,接着Panda就不再乱叫。池烈浑身僵住,差点被嘴里的冷水呛到,心跳加速比任何时刻来得都强烈。他胡乱抹干净下巴的水珠,翻身下床跑出卧室,又被大片阳光晃痛眼睛。他却始终睁着眼,努力看清男人的轮廓。

    雁回倚靠着房间门框,整个人都融进初秋暖洋洋的光芒里,他手握玩具钓鱼竿逗狗,浅浅的笑意从嘴角攀上眉梢。听见旁边有响动,他缓缓侧过脸,准确地和池烈四目相接。

    雁回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仍是傲慢地淡笑着,只是声音柔和不少:“怎么了?”

    池烈喉咙紧得好像连缝隙都不留。

    雁回用逗Panda的方式冲池烈摇了几下玩具钓鱼竿,语气也仿佛在捉弄他:“被谁欺负了吗?雁老师来帮你了。”

    【五】

    你是故意的吧,早就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又开始装模作样地气人了。

    池烈终于又重获皱紧眉头和咬牙切齿的能力,他大步走向前,仅剩的力量则汇聚在右手拳头上。他一定要揍雁回,揍到嘴角出血,一笑就痛。雁回伫立在原地,好像早就料到池烈这种反应一样,因此没有任何动摇。

    池烈的手臂已经举高了,拳头掠过雁回耳畔,却避开他的脸,重重落在肩头。池烈仍想着要揍雁回,可是拳头自动松散后,他只能抓住雁回,再紧紧抱住。

    玩具钓鱼竿掉落在地,Panda立马跑过来啃钩子上的胡萝卜。

    池烈把脸深埋雁回胸膛,熟悉的香水味让他越来越清醒,也能感觉到雁回的掌心覆盖在自己头顶。池烈心里有个声音在恼火地大喊,你他妈还好意思问被谁欺负了,你自己什么德行还不清楚?你怎么这么讨厌,如果有一百个雁回也一定是每个都讨厌,尤其是你!

    尤其是你……最知道怎么讨人厌了。

    雁回小臂收着池烈的腰,另一只手怀念似的抚摸池烈毛茸茸又乱糟糟的头发。他垂眼想细瞧池烈的脸色,却注意到对方脸颊又瘦了一点,便说:“原来没人给你饭吃啊,你是盆栽吗?连自己填饱肚子都不会。”

    池烈在他怀里不讲话,连头也不愿意抬,雁回只能自言自语解闷儿:“想想怪扫兴的,本来还想在那边多待几天呢,结果睡醒一觉又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胸膛就传来一道沉闷且恼火的声音:“你他妈去阴曹地府多待几天吧!”

    “也行。”雁回煞有介事地笑了笑,顺势抱紧池烈,无奈地问:“你要哭到什么时候啊,我这件衣服很难洗的。”

    忍耐许久的情绪被发现,这下反而更容易失控了。池烈最烦这种难堪的场面,雁回总能从中找到尽情取笑他的机会。他想不通自己的眼泪为什么会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不是悲伤,也不是气愤,好像很多东西积压在心里太久,只要被雁回一惹,就全都自动宣泄了。

    首当其中的,是他发自内心地庆幸??

    会回来的,没有其他可能性,所以相信这一点就对了。

    ---

    “云吗?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雁回拾起纸箱里的灯具,先看了那盏设计师作品,满意地放到旁边,再欣赏池烈的手艺。池烈杵在旁边,站姿规规矩矩,正好像个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学生,那句“从外面飘进来的吧”也迟迟没好意思说出口。

    雁老师把每朵云都打量了一遍,眼前浮现出池烈同学曾为此忙碌的身影。可惜这位老师吝啬夸奖,只从奇怪的角度出发,不咸不淡地评价一句:“嗯,很有环保意义。”学生本来脑筋转得慢,却因为足够了解老师,所以立刻反应过来他是在嘲讽自己。

    雁回搬出梯子,亲自把这十几盏云朵灯安在天花板。池烈负责在下面传递工具,他仰头望着雁回,还是忍不住好奇这混蛋去了什么样的时空,居然流连忘返想多待几天。

    他欲言又止的神色太明显,被雁回轻而易举地看穿心思,对方直接问他:“想知道另外一个你是什么样子吗?”

    关乎到自己,池烈觉得这种对未知的好奇需要付出羞耻心作为代价,他可不想从雁回嘴里听到奇怪的描述。等了一会儿,雁回踩着梯子下来,若无其事地说:“他比你听话很多。”

    池烈没反应。

    雁回边收拾工具边给他讲:“他最听话的地方就在于发脾气也注意分寸,很让人省心,上床也主动??”

    “你撒谎吧。”池烈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

    从雁回的第一句开始,池烈就断定这是谎言,谁让他至今记得雁回曾亲口说过“你太听话,会让我觉得很没意思”之类的话。那次是傍晚,他们躲在音乐教室的钢琴后面肆意地□□,雁回却在该调情的时候扫兴。每次回忆起来,池烈心里的叛逆都不自觉加深一层。

    雁回怎么可能对乖顺的他感兴趣,撒谎。

    “我撒谎很明显吗?”雁回若有所思。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明显是故意让我猜到你在撒谎。”池烈说,“这样我就会追问你,问完我还得同情你,最后你不管说什么我都会信了。”

    这个回答令雁回些许意外,随后他嘴角上翘,愉快道:“你好像越来越了解我了,池烈。”

    “所以你到底去哪了?”池烈没心思跟他开玩笑。

    雁回收拾好东西后,懒洋洋地走到床边坐下,说:“大概就是一个……不算太坏的地方。”他说完朝池烈伸手,一把将男生揽进自己怀里,于是他就可以用更轻缓更柔和的声音讲述这个秘密:“我睡醒发现自己在好几年前的那个房子,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也不像有人来过。”

    池烈记得那里,全透明浴室他印象深刻,“然后呢?”

    “然后……”雁回顿了很久才继续说,“我去找你了。”

    池烈正坐在雁回腿上,因此上半身比雁回高出一截,说话要稍微低头:“结果我不认识你,是吧。”

    雁回否认,下巴贴住池烈领口处裸露的皮肤,笑着回答:“认识,只不过你高中毕业后就再也不肯见我了,而且你身边……”

    雁回不再说下去。

    “那不是我。”池烈不假思索地反驳。他抬手就能摸到雁回的头发,于是胡乱揉了两下象征安慰,又不想让雁回看出自己惦记他,便挥挥手假装在赶蚊子。

    雁回闭上眼,每根睫毛都细长分明,他凭直觉顺利地咬到池烈锁骨,松口后说:“那是回到正轨的你。”

    池烈听不出雁回说这句话的心情,大概完全被隐藏起来了。所以他也调整呼吸,用自己最平和的语气,不以为意地说:“我现在就在正轨。”

    雁回双眼悄悄睁开一丝缝隙,然后抬头吻住了池烈的嘴唇。

    池烈凭本能回应,唇齿交缠之际还残存了点多余的心思。他现在分辨不清雁回刚才说的那些话里,有哪句是是在利用自己,哪句是暗示自己,或者所有话都只是真实陈述,并没有掺杂其他目的。他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怎么雁回才刚回来,他就不停地猜忌。

    “你在怀疑我骗你吗?”雁回微微松开口,低沉的声音好像能散发出热气。

    多说无益,池烈选择闭口不答,重新投入雁回的吻。

    然而几分钟后,池烈琢磨过来了??雁回说的那些话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他自己的情绪。在陌生时空里的心情和经历他一概不提,仅仅流露出一丁点疲倦来惹人关怀,接着就轻描淡写地掀过这页。而自己确实把该问的问题都问完了,可是细想一下,却发现雁回什么重点都没答。

    “窗帘拉上,试试灯吧。”雁回望着天花板,眼里露出不合年龄的憧憬。池烈知道他这副轻松愉快的样子也是摆给自己看,便配合地起身拉窗帘,开灯。

    十几盏云朵灯聚在一起却不够照明,卧室昏沉迷离,天花板宛如连绵的乌云。这怎么能看着心情好?池烈深深地怀疑。但他转脸看雁回,却觉得雁回现在是发自内心地高兴,好像一个从来没当过男孩的男人,现在终于有权利任性了。

    “喂。”池烈伸手碰碰雁回肩膀。

    “嗯。”

    “你想过万一回不来该怎么办吗?”

    “会回来的。”雁回不假思索。

    “可这种事又没个准儿。”

    “那我也会回来的。”雁回嘴角的笑意稍纵即逝,“你不是还在等吗?”

    “谁等你啊,别自作多情行不行!”

    还好房间里的灯够暗,池烈湿漉漉的眼珠不会有明显反光,多眨几下眼就能恢复正常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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