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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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满银针的小人】

    ……

    王湛越看越想笑，笑完又抻着头左右看，害怕慕青溜回来偷看自己。

    继续往后翻，后面的内容渐渐没了文字，都是她，各种各样的她。

    去孟家庄坐诊的她、捡栗子的她、落荒而逃的她、挑水的她、劈柴的她……还有假装背书的她。

    这是刚刚画的，墨水没干，在上一页的背面蒙了一层模模糊糊的印子。

    王湛合上日记本，脸上收不住笑容，心里还是若有所思。

    知青院的堂屋里拉起电灯，墙边的小方桌上倚着一块小黑板，慕青捏着粉笔头在黑板上写字。

    王湛回到知青院的时候，正好听到慕青领着大家在学生字。她悄悄溜到后排，假模假式地和大家一起跟读。

    慕青在王湛刚进屋的时候就发现她了，看到王湛好像心情不错，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教室后排的女同学勾得老师心痒痒，老师按不住自己这颗早就飞出课堂的心，还没到时间就喊了课间休息。

    慕青乐颠颠地晃到后排王湛面前，不想王湛却扭头拉住旁边的大婶，热心地要帮大婶练习写名字。

    慕青只好讪讪地搓着手，拐进院子里和老乡们聊天。

    “慕老师，高水平，你教的方法好，我一下子就认得那几个字叫什么了。”几位老乡给慕青竖大拇指。

    “叔叔婶子们学习热情好，我稍微一教你们就会了，还有之前高红姐给大家讲课，大家留的基础也好。”慕青脸冻得扯不动嘴角，眯着眼挤出一副笑模样，缩着脖子听老乡们拉家常。

    “阿，阿，阿，阿嚏！”一股冷风吹过，慕青没憋住打了个惊天大喷嚏，震得门里门外的人都朝这边看。

    慕青旁边的老人们异口同声地念了一句：“百岁。”

    “婶子，刚才为什么大家都说百岁呀？”慕青好奇，边吸鼻子边问。

    “我也不知道，老人们讲这个，在小孩打喷嚏之后说一句‘百岁’对小孩好，长命百岁嘛。”

    慕青刚要谢谢这位婶子，但憋不住又来了一串“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打得慕青没了脾气。

    “大家先回屋吧，咱们上完下一节课就该放学了。”慕青拧拧鼻子，赶紧闪回暖和点的堂屋。

    ……

    “好了，咱们今天的课就到这了，下课。路上黑，大家回去的时候慢点走，小心地滑。”

    赶了一天的路，回来又讲了一晚上的课，慕青忍着浑身的酸痛伸了个懒腰，沮丧地整理自己散在小方桌上的讲义。

    她以为把准备了那么久的日记本拿出来会是一记绝杀，没想到阿湛连多看她一眼都不干。她都冻成这样了，连打七个喷嚏，结果阿湛课上到一半抬屁股就走，都不过来和她讲一句关心的话。

    “慕青，听说你冻着了，姜汤是刚煮出来的，你趁热喝啊。”田佳端着一个大海碗进来。

    慕青接过来碗，一会儿就把手烫得通红：“谢谢田佳姐，麻烦你还给我煮姜汤。”

    “姜汤不是我煮的。”

    “哪是谁煮的？”慕青期待田佳说出她最想听到的那两个字。

    “反正不是我，你快喝，有人让我盯着你喝。”田佳帮慕青整理起堂屋里的桌椅。

    “我凉凉再喝。”慕青顾不得收拾，三步并两步跑到厨房，在门口把人堵住。

    “谢谢阿湛的姜汤。”慕青语气里恢复了平日的得意。

    王湛嘴硬：“我给我自己煮的，田佳姐看你可怜才拿去给你的。”

    慕青盯着自己的右手轻轻揉搓：“哎呀，我这在外面冻坏了之后又碰热的，右手好像生冻疮了。”

    “是吗，我看看。”王湛上前握住慕青的右手，拽到自己面前又甩回去，“又乱扯。”

    “不扯啦，我去喝阿湛给我煮的爱心姜汤喽。”慕青甩着腰蹦蹦跳跳回了堂屋，端起姜汤就是一口闷，接着汗如雨下，爽！

    王湛估摸着慕青在堂屋里收拾桌椅，回来还早，又翻开慕青的日记本，围在被窝里想再看一遍。

    她不太懂，怕热炕把慕青日记本的塑料皮烫坏，索性动手把外面的塑料皮拆了下来。等再翻开日记本，却看到扉页上夹了一张女生的照片，不是慕青。

    慕青刷完牙钻回屋里，呲着牙冲王湛来了个灿烂微笑。却不知道阿湛为什么又不开心了，把日记本扔到她枕头上，背着她躺下闭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