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回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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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龙节过后,这一路上却一直都是阴雨绵绵,天气始终未曾放晴。

    沈阅染了病。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寒,将去不去,加上一路的颠簸,熬得人甚是难受。

    她裹着厚厚的裘衣,窝在马车里打盹儿。

    神思混沌间,脑海中断断续续盘亘不去的依旧是那个梦。

    烈火,鲜血。

    春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她拖着病重中的身体跌跌撞撞在屋子里乱走,想寻一条出路,却被死死的困在一片火海中,心里压抑又绝望。

    就在她感觉呼吸困难,窒息的抱紧自己身体打算放弃挣扎时……

    就听吱呀一声。

    门开了。

    迎面一股冰冷夹带着雨水潮气的风扑面而来。

    梦里那种被束缚住的可怕状态瞬间解除,沈阅猛地睁开眼。

    她双手裹在裘衣底下依旧死死抱着自己,眼神尚未聚焦,只顶着额角不断冒出的冷汗大口大口无声的喘息。

    脑子里一时还是混沌又混乱。

    但是周遭的温度骤降,确实叫她感觉从身到心都舒畅了不少。

    可……

    梦里她被烧死那天是个燥热干爽的夏日,不该有这么清透舒爽的风的。

    “小姐?小姐!”春祺的嗓音低低的在耳边回响。

    沈阅感觉到有人拿帕子不断在擦拭她额角渗出的冷汗,她脑子还没回过神来,就只颤抖着手先凭感觉一把握住拿帕子的那只手。

    缓缓转头。

    对上的是春祺清亮的眼睛和略带稚嫩的脸庞上满怀关切的一双眸子。

    “春祺……”沈阅有气无力的低低叫了一声。

    “小姐是又被魇着了吗?”这回说话的是刚从外面上车的冬禧。

    见沈阅一头的汗,她反手就要去关车门,一面也是忧愁的喃喃低语:“是走在路上小姐心里一直不踏实吗?最近怎么总是这样常常做噩梦……定惊的汤药都不管用。”

    “先别关门,我透透气。”沈阅也没怎么在意听她的话,马车门关了一半,她顿时有点喘不上来气。

    她这毕竟是病着,冬禧怕她着凉要病上加病,不由的迟疑了一下。

    但又见她实在是气息憋闷着,瞧着好不难受,也便迟疑着又将车门再打开了些。

    春祺给沈阅擦了汗,顺手收了帕子,又探头朝外面看:“前面究竟是怎么了?”

    沈阅此刻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循声看过去一眼,发现这马车似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停在了半路上,也不由的奇怪:“什么时辰了?怎么就停这了?”

    冬禧刚要回话,就听马车外面有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有些焦急的说道:“请恕在下冒昧唐突,方才听冬禧姑娘说阁下的车队也是要北上行进的,能否容我们搭一下便车?”

    顿了一下,又道:“我们的马车坏了,一时半会儿的修不好,方便的话搭我们到下个城镇就好。”

    此处离着京城起码还有三四天的行程,虽然是在官道上,但毕竟是荒郊野外。

    沈阅快速的打起精神,心中警惕着朝冬禧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外面拦车的男人该是考虑到坐马车的是内眷,所以虽然车门开着,但他还是规矩的站在旁边,未敢冒昧直接露面。

    冬禧才要解释,那男人却明显十分焦急,又一次抢白道:“在下姓甘,在梁州军中任职。拦截阁下的马车实属无奈……实在是内子刚刚生产不久,孩子又十分孱弱,怕是这大冷天的在路上熬久了,他们受不住。”

    说着,他也便拿出一块令牌,隔着马车递了过来。

    冬禧就近将令牌接过,一边递给沈阅一边低声的道:“这身份应该做不得假的,奴婢刚已经去前面查看过了,他们的马车的确损毁严重,车上有位女眷和襁褓中的婴孩。而且……他们随行的卫队都是军中装束。这是在官道上,再是如何他们也不敢公然冒充官兵吧。”

    沈阅将那块沾染了男人体温的令牌拿在手里瞧了瞧。

    她外祖父是被尊为太子三师之首的当朝太师,领的虽是个虚职手无实权,但名望身份都很高,以往家中来往的达官显贵无数。

    可……

    军中令牌,沈阅也是第一次经手。

    说实话,她也辨不出真伪来。

    她这会儿身心俱疲,原也不太想管闲事的,但听冬禧说前面的车上确实有女人和孩子……

    想想对方这身份确实也不太可能作伪,于是便点了头,吩咐冬禧:“那就行个方便吧,你去看看,帮忙将甘夫人与孩子挪过来。”

    “是!”冬禧应声下去。

    姓甘的武将听闻马车里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就更是谨慎不敢造次,依旧是站在旁边没露面,深深作了一揖:“多谢您了。”

    他转身,带着冬禧匆匆往前面坏在马路中间的车马那边去。

    沈阅这会儿已经彻底从那噩梦的阴影笼罩之下清醒,抬眸从敞开的车门往外看。

    那确实是一队边军装扮的队伍,三十余人的阵容,全部骑马赶路,却唯独跟了一辆马车在中间。

    姓甘的武将过去。

    她夫人确乎产后虚弱,不太能动弹。

    见他探身将要往马车里直接去抱人,沈阅脱口喊了一声:“甘将军,您稍等。”

    因为离得距离有点远,沈阅声音不由的大了些。

    外面寒凉的山野间,淅淅沥沥落着雨,众人冒雨赶路多少都有些狼狈。

    蓦然一声,少女空灵清越的嗓音响起,众人纷纷回首。

    虽然隔着这样的距离和昏沉的天气,那些人也当瞧不清她面容,沈阅一时失态,面上也不由的微微一赧。

    但她终究不是什么矫揉造作的扭捏之人,随后也便处之泰然,顺手捞过一把团扇遮着偏头交代了春祺几句。

    就在甘将军以为她要反悔时,就看春祺抱着一件厚披风又拎着雨伞下了车,然后自后面马车上叫了两个跟车的婆子帮忙。

    雨其实下的不大,春祺走过去依旧撑开了伞,又对甘参将道:“我家小姐说夫人既是身子弱,就额外注意些,别过了寒气。将军您冒雨赶路,衣裳都湿了就别沾手了。”

    跟过去的两位妈妈屈膝福了福。

    甘参将回头又朝沈阅马车这边看了眼,再看自己身上沾了寒气的半湿衣裳,也便后知后觉的道谢又退开了:“那就有劳了。”

    两位妈妈,一位先探头进去捧了一个包裹严实的小小襁褓出来。

    另一位身材比较健硕的则是取过春祺手里的披风,探身进半歪在路上的马车里。

    片刻,便用披风裹着,将一妇人抱了出来。

    冬禧引路,春祺给撑着伞,一行人匆匆朝这边马车上来。

    沈阅稍稍往边上让了让,简妈妈将甘夫人抱进马车里。

    沈阅指了指最里面的一张简易小榻:“将人安置在里边吧。”

    甘参将与他的亲兵拎着两件随身携带的行李自是一并跟了过来,但因着是女眷乘坐的马车,他也不好上来帮忙。

    简妈妈将甘夫人安置好,就又下了车。

    等在下面的魏妈妈却迟疑抱着手里的襁褓,面有难色:“姑娘……”

    沈阅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从没抱过孩子。

    见状,也不敢贸然去接,只是忖道:“魏妈妈你上这辆车吧。”

    转而又对冬禧二人道:“你们坐后面那辆车上。”

    “是!”两个丫鬟将甘参将手里的包袱一并接过,赛进马车里也就退开了。

    魏妈妈抱着孩子也挪到了车厢里侧。

    甘参将这才看清马车的主人。

    一开始发现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女眷独自上路,并且照拂人时还极是细腻周到,虽然听声音很年轻,他也以为这车上的该是个可以独立主事的已婚妇人,却不想居然是个容貌艳丽并且看上去纤纤柔柔的小姑娘。

    沈阅的样貌自然是生得美的,据说她已故的母亲当年便是名动京城的美人儿,后来嫁的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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