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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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死亡在极近的未来，已不可避免了，卜左仁才开始不住地回想起当年的恋人，回想当年的选择。

    但他却仍未后悔。修真以来，他的寿命较之普通人平均三四十岁的时间，要整整长上了三倍，这是多么值得的事情啊！

    而便是在这个时候，同为象脉外门弟子的戚恒为了没有灵根的女子，选择放弃到手的机缘，放弃继续修真。

    这件事激怒了卜左仁。

    凭什么我做不到的事情，这个叫戚恒的小子却偏偏要去做？戚恒的存在，就像是早已遗忘的恋人的低语，在卜左仁的耳边无声地说着：卜左仁，或许是你当年，做错了选择。

    卜左仁依旧认为，自己并不后悔曾经的选择。他决定向戚恒证明，他的选择是错的，而这最简单，又最好用的办法，便是杀了那二人。

    此时，卜左仁见戚恒已再无抵抗之力，心中越发生出一股快意。他将视线向戚恒身后数米，此时正惊恐瞪着自己的龙仪心，露出了一个更为恶毒的笑容。

    “戚恒小师弟，我自然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她。我还要让你在死前亲眼看着，正是因为你选择与她在一起，她要受到怎样的折磨！”

    话语间，卜左仁取出了一枚玄铁枷锁，在气若游丝的戚恒眼前晃了晃，“你看着罢，她遭受的一切，皆是因为你！”

    戚恒想要去阻挡卜左仁，但如今的他，已濒临死亡，竭尽全力，也不过在地面上留下了寸许挪动的痕迹。

    远处的龙仪心，纵使没有修为，未能看淸二人先前的斗法，此时也已清除，眼前的凶残老者根本不会放过自己和戚恒。自己阻止不了他，也根本救不了戚恒。

    这一瞬间，龙仪心万念俱灰。

    便是在此时，一道缥缈云气斩来，卜左仁手中的玄铁法宝，触及云气的瞬间，便化作了齑粉。

    在下一秒，轻雾散去，一个圆形之物循着斜坡咕噜噜地滚向了龙仪心的身侧，亦同时泛着一股新鲜的腥味。

    卜左仁满是褶皱的脸上，那份恶毒的快意还未散尽。

    龙仪心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一名修者已立于自己的身前，轻雾流云缭绕此地，游止间令人心宁神定，宝珠玉石遍缀周身，错落间却似暗藏玄机。

    这名修士的气势，比龙仪心先前曾见过最令她惧怕的剑脉执事明风绪，似更强上几分。

    在龙仪心看向谢素尘的时候，谢素尘亦在打量眼前之人。只见她虽初始显出恐惧之意，但在确认卜左仁死亡后，视线只草草扫过自己，接着便忙望向前方不远处，去看戚恒的状况。

    谢素尘顺势挥袖，一团朦胧云气轻轻笼主戚恒，令戚恒的面色逐渐褪去那不详的青紫，留下了气力殆尽的苍白。

    谢素尘又开口安抚道，“他身上剧毒，已为我解去，已是无碍。此时昏迷未醒，是因他仍需时间修复身体之损。”

    谢素尘话语，令龙仪心终于放下心中沉石。她此时才终于回过神来，不敢再继续窥视修者容颜，只低下头颤声道，“仙师大恩，无以为谢。”

    因先前卜左仁的头颅滚落至龙仪心脚边之故，龙仪心此时垂下视线，却是正好对上了卜左仁那张狰狞的面孔。

    此时，死亡的青黑色已沿着脖颈的断口泛上卜左仁的面庞，他的血液仍在滴落着，只是已随着清风与泥土，而显出了黏稠。这些脏污粘在他那张衰老的面容之上，显得既狼狈，又恶心。

    谢素尘循着龙仪心的视线，见她此时盯着卜左仁的头颅，便问，“你不怕么？”

    龙仪心摇头道，“回仙师，我刚刚很怕，但现在，不怕了。”

    龙仪心不由又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的修者。这名修者肤色极白，瞧着只若冷玉般，透着股倦倦的凉意，眼尾有些上挑，瞳色偏淡，此时因正垂下视线望向自己的缘故，似半阖双眼，只浅浅流出些眸光，笼着股说不出的萧索倦怠。

    而这名修者的眼中，并无鄙夷，怜悯，或者漠视等等身为无灵根之人的龙仪心，早已从无数修士眼中，见惯了的情绪。

    这让龙仪心感觉到了一份平和——她第一次在除了戚恒的修士之外，看到了将自己当做一个人的眼神。

    见龙仪心如此表现，谢素尘又问，“为什么不怕了？”

    龙仪心便回答，“因为将欲来杀我与戚恒之人，已经被仙师灭杀了。”

    谢素尘从龙仪心的的眼神中看到了很多不同的情绪，有仍残余的惊惧，有面对修者的紧张，又见到心头之人终于平安的感激与后怕，但同时，谢素尘亦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对保护戚恒的渴望，以及对追求力量的渴望。

    而一个有所求，有所欲望的人，才最能为自己所用。

    因此谢素尘牵动云气，借此相助龙仪心站起身，云气浸染之处，龙仪心先前滚地所产生的皮肉伤，也逐渐愈合了，“我见你并无灵根，无法与天地间的灵气产生沟通，理论上，你应与修炼无缘。”

    谢素尘放出一只飞讯纸鹤，令纸鹤飞向那与他长期保持互通有无之人。

    接着，谢素尘看向龙仪心，缓缓又道，“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能够以无灵根之身，掌握使用法宝方法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