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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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雪望了眼面前假山算得上低矮的高度,抬腕提起裙摆。沿青石板堆砌的小径爬上山顶,隔着斑驳树影,依稀瞧见一片雪白衣角,长风盈袖。
男子席地跪坐,身前摆放棋盘,黑白棋笥分别在他左右两侧,凝眸兀自手谈。天光穿透翠叶缝隙,无规则地倾洒在他似覆了寒霜的脸庞,依旧化不开眉目清冷,如仙佛遗世独立。
当朝丞相,云雾敛。
不愧是文字勾勒出来的人,翩翩俊逸、气度出尘,放眼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瑕疵。但谁又能想到,如此美郎君,会是在不久的将来,间接戕害江氏姐妹的刽子手之一。
此时,云雾敛身后站着他的随侍僮仆,正垂首禀报:
“郎主,探子传来消息。昭华公主已在月前到达西秦,不日完婚。”
“贺熙朝那边,不确定是不是奉了那位的意思,次日匆忙回得程。”
直至僮仆说完,云雾敛落子的动作全程不见迟疑。他神情专注,仿佛将草木清风悉数蔽阻在白袍外。
“月前……”他的嗓音也似棋敲玉盘,冷冽而空旷,“比原定计划早了三个月。”
“是。”僮仆道,“郎主有何打算?”
“守好她。”云雾敛又下一子,语调平淡得恍如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唯独眸色愈寒,“芙蓉不及美人妆,别让老东西弄脏了。”
僮仆偷偷瞥了一眼自家郎主,触及他眼底砭骨的冷意,霎时把头埋得更低,沉声领命。
硕大假山石掩住江城雪纤瘦的身影,却挡不住细腻和风,将主仆间的对话一字不落吹进她耳中。
江城雪睫羽轻轻眨动,有片刻狐疑。稍作琢磨,后知后觉理解那句“别被老东西弄脏”的言下之意。
难免联想到原书最后,云雾敛对昭华公主所做种种,顿时心生恶寒。
如若江云锦早早得知云雾敛的这些污糟心思,是不是也该后悔当初救他于水火。倒不如任其自生自灭,总比养出一条反咬恩人的恶狼强得多。
没错,云雾敛之所以对江云锦深有执念,并非由于她巾帼不让须眉的风华,或皎若春花秋月的美貌。
……江云锦是他的白月光。
大抵无人料及,如今在庙堂上翻手云覆手雨的第一权臣,曾经年少时,经历过很长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甚至被人卖进宫里,拖进蚕室,剥去下半身亵裤,险些净了身。
少年几度逃跑,又几度被捉回,挨了数不清多少顿打。
老师傅手起刀落的刹那——
一束光蓦然驱散昏暗,驱散潮湿,直直照进他眼底。他被一个漂亮如九天神女的小姑娘救了,对方把他送进东宫,和彼时还是太子的江稷明瞒住他未曾净身的秘密。
女孩自然是江云锦。
是他少年时的新生,是他究其一生也无法割舍的刻骨铭心。
就连云雾敛这个名字,也是他在那个时候,为自己取下的。
姓不算姓,选择的是江云锦闺名首字。
名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名,云开雾敛矣。
听着情深似海,深过万丈红尘。可那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为了满足贪念和孽欲,执拗疯魔地掐灭白月光。
江城雪掀了个白眼,她素来最瞧不起打着深情旗号,实则谋利己之事的行径。既被冥冥之中的机缘拖进剧情,便绝不会让自己和江云锦重蹈悲剧。
要be,也应是那些人面兽心的龌龊东西be。
她没有一直藏下去的打算,先发制人,掐住嗓子剧烈咳嗽起来。
云雾敛随身僮仆是个会武的,警惕性极高,听见声响,立即猫着步子前来刺探。
江城雪佯装好半晌才平缓,红着眼眶抬头,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本宫碰巧路过而已,这位郎君不必紧张。”
不知是听见她撕心裂肺的謦欬,还是因那声似曾相识的本宫,云雾敛的视线平移到她身上。
风轻云淡的漠然神色晃过一丝破裂,瞳孔转瞬即逝地失了焦。而恢复深邃后,又是良久挪不开眼的打量。
“郎君?”江城雪被他盯得不太自在。
云雾敛目光低垂,终落在她飘逸广袖上,淡声道:“公主不认得在下?”
江城雪望向他,茫然摇头。
久居深宫的二公主当然不认得前朝丞相。
“无意打扰郎君雅兴,本宫先告辞了。”当真好似一场巧合,江城雪说着就想转身离开。
山间凉风扑了满面,她又犯了咳疾。
下意识抬手扶住侧壁,五指蜷紧坚硬,宛如把这块石头当作救命稻草般的支撑。这也无可厚非,她身形实在消瘦,背影愈显单薄。叫人毫不怀疑,只要风再大些,就能把她吹走。
云雾敛站起身,指节一松,手里攥着的棋子重重掉落棋笥,敲出的清响夹杂进漫山遍野的咳嗽声中。
江城雪捂着发闷的胸口回头,抱歉道:“让郎君见笑了。”
云雾敛抽出袖中丝帕递给她。
“多谢。”江城雪接过后才发现,帕子上躺着一颗药丸,不由错愕抬头。
云雾敛薄唇轻启:“良药。”
言简意赅,说了和没说一样。
然后不顾江城雪的眉间盈满困惑,再不发一言,侧身绕过她,举步下山。
假山崎岖,胜雪白衣转眼消失在视野里。不多时,江城雪听见和她相差无几的咳声,隐隐约约自半山腰传来。
她低头看着云雾敛留下的药,撇嘴轻嗤。
良药。
确实是良药。
救原身性命的良药。
也是害她命的良药。
云雾敛和江城雪一样,身子骨虚弱。前者威逼利诱民间神医,将其困在府邸为自己治病。后者在太医署一帮专攻五石散的半吊子大夫手里,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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