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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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池盯着她指间光滑莹润的黑玉棋子,半晌没再落棋。向来玩弄人心的人,头一回,猜不透眼前人的心思。突然,一片阴影覆在棋盘上,视线掠过白影,清冷嗓音在亭中响起:
“王爷,陛下口谕,宣你去御书房议事。”
刹那间,金明池眼底的零星笑意倏然散尽,没有抬头,眉峰却肉眼可见地晕染上不耐冷意:“孤何等殊荣,能劳驾云相亲自通传。”
来人正是云雾敛,翩翩一袭白衣站在案边,额前两绺墨发随风拂过肩头,明显是匆忙赶来。
两人同列三公高位,丞相掌文职,摄政王握兵权。文臣武将历来政见相左,更何况各自揽权的文武之首。再加上两人都倾慕昭华公主,打心底里把对方视作劲敌,水火不容。
如今共处一室,哪怕四周唯有水流潺潺之声,无形中也自有一股火药味暗潮涌动。
金明池薄唇压着冰冷弧度,隐显戾气。男人撑着桌案站起来,大步流星地离开水榭,全程没正视云雾敛一眼。
江城雪尚没来得及说话,人影已经瞧不见了。她只能抬头去看云雾敛,眼底含了些恰到好处的惊喜,转瞬间又悉数收敛:“今日休沐,云相怎么在宫里?”
“面圣。”云雾敛言简意赅,并不太愿意多提自己的事,“公主与金明池在做什么?”
“不明显么?”江城雪朝檀木小案上的棋盘努了努下巴,神态如同那日摆出五子棋时理所应当,“本宫棋艺不佳,周围侍婢也都不通此道,恰巧遇见摄政王在宫中,便让他教我了。”
她说话时,依稀听见云雾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压抑着什么起伏的情绪。自抑平息后,白衣在对面竹席端方跪坐。
“金明池的棋艺算不得精进。”他道,“教人子弟,总归差了些。”
“这倒无妨。”江城雪不以为意,“古人云,闻道有先后,能者为师。王爷的棋艺胜我许多筹,便足够了。”
云雾敛眉心微低:“臣的意思是,公主金枝玉叶,如若真想学棋,大可以找精于此道的良师,不必退而求其次。”
江城雪左手支颐,稍稍歪着脑袋作思考状:“那么依云相高见,何人堪称良师?”
云雾敛颜色淡薄的双唇动了动,恍似有什么话下意识冲出禁锢,却又在下一秒钟忽而抿唇沉默,欲言又止。
江城雪假装不知道他内心拉扯,因此并不追问:“既无人,我倒觉得王爷甚好,棋艺尚可自不必说……”她顿了顿,突然眼神闪烁起来,红着脸澹然一笑,“最要紧的是形貌昳丽,便是相对而坐时,瞧着赏心悦目。”
“人不可貌相,公主怎能……”云雾敛眉峰顿时皱得紧促,脱口才意识到自己失言,略显激动的话音戛然止住。
他缄默着唇线轻抿,抬手将掌中几枚白子全部下于棋盘。但耐不住落子的声音微响,不似他寻常心如止水:“适才,他只须再走这三步,公主的黑子就去了大势。”
“他究竟是在教,还是在替自己寻乐子?”
江城雪听着他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加重,冷不丁开口:“云相今日好生多话。”
云雾敛一怔。
“云相既是面圣入宫,想来定有不少繁忙公务要处理。”江城雪续道,“在国之大事面前,指点本宫棋艺这点微末小事,便不劳丞相大人费心了吧。”
“……至于王爷存着何种心思,又至于本宫存着哪种看法,似乎都与旁人无关。”
她态度疏离,一番话将云雾敛阻在千里之外。但声音却是软和的,能听出强作冷漠的紧绷。
云雾敛静静凝视着她,又见少女纤长睫羽垂挂下来,像破茧而出的新蝶翅膀,一颤一颤,遮住水灵灵的杏眼。朱唇一瘪,越发恍若赌气模样。
似乎是气恼先前云雾敛主动邀她下棋,却又冷冰冰地嫌她败兴,这才因此寻上金明池。
面前男人的眸光不禁暗了暗。
江城雪面上演得卖力,实则早心里把云雾敛这晌的心思猜了个透。
刚刚金明池过问,折辱金屿轩是想从他那里换取什么,江城雪答得含糊其辞。
她固然想要金明池的真心再用尖刀子利落捅穿,但那到底不是今朝今夕就能做到的。而今日盛装打扮出门,她算计的,从来都是云雾敛。
当今庙堂与其说是江稷明的天下,不如说由丞相党和摄政王党分权而治。
昏君平日不理事,能让金明池亲自进宫回禀的要务,牵扯绝对不小。那么自然丞相一党也有自己的主张,云雾敛势必会紧随金明池之后入宫。
也势必会前来太液池面见江稷明,势必会看见江城雪穿着江云锦的衣裳,戴着江云锦的头面,和金明池独处。
情敌且是政敌之间的较量,有时比杀父之仇还要剑拔弩张。
如果说有哪件事能让云雾敛波澜不惊的冰块脸翻涌出惊涛骇浪,要么是他与江云锦谈笑风生,或者是看见金明池与江云锦谈笑风生。
现在换成和昭华公主相貌一致的江城雪,兴许前者没了效果,但后者却让人更加难以容忍。
云雾敛把江云锦当作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江城雪则是白月光的一束倒影。
从前金明池和他争月光,云雾敛纵然艴然不悦,也无能为力。现在金明池触碰影子,云雾敛积郁数年的忍无可忍俨如找到了宣泄口。
怀揣着得不到正主,就必须要得到替身的心态。在某种程度上,他已经把江城雪归属为了私有物,金明池多看一眼都觉得如芒在背。
“臣可以教你。”云雾敛像是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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