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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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可谁知吃到一半,天公不作美,好好的晴朗天竟落了急雨。
许禄川扫视周遭,路人,食客们开始纷纷奔逃远走。待他将目光重新落回桌前,却发现刘是钰仍怡然自得地拨弄着盘中蚕豆。
“刘是钰,你难道感受不到下雨了吗?”许禄川诧异发问,可刘是钰拿着木箸的手未曾停歇,“嗯,感受到了。”
许禄川见她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忍不住握紧拳头怒斥道:“那还不赶快起来去避雨。”
“最后一口。”刘是钰信誓旦旦的保证。但那夹起蚕豆的手,却是一刻也不曾停下。偷偷抬眼看了看许禄川,刘是钰没底气地重复道:“真的是最后一口。”
许禄川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夺去刘是钰手中木箸搁下,强行拉着她到檐下躲雨。
站在檐下,许禄川撇开她的手腕,怒目而视。
刘是钰垂着头,小声抱怨道:“都说了是最后一口,干嘛还这么小气。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小气的人,难怪到现在都娶不到妻”
周遭寂然,只有雨淅沥落下的声音。刘是钰的话便一字不落被身边人听了去。
只见许禄川冷笑一声,回击道:“最后一口?世上怎会有如此言而不信的人。”说着朝刘是钰靠近半步,“难怪到现在都没嫁出去。”
“你——”刘是钰瞪大了双眼看着许禄川。以她的性子,又怎肯示弱,“哼哼。真不知是谁?今天早起死乞白赖让我嫁他!”
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只见话音落下,两两相望,刘是钰和许禄川的脸同时红到了耳朵根。各自慌忙转身,无人再肯开口说话。
很久,很久。雨慢慢地下,夏至里的热闹被冲散在街角。
望着河畔边杨柳飘摇,望着水面上乌篷泛舟,望着竹棚下老者饮茶。刘是钰莞尔一笑道:“随风,随水,随心。小绿,你有想过自己会怎样过完这一生吗?”
风雨如烟,许禄川看不清刘是钰的表情,只得望着她髻上青绿色枣花沉声回答:“没有。”
“我想过。”刘是钰开口时,毅然挺起她那单薄的背,坚定地眼神甚至散出了光,“我想过去遍寻少元的山川江河,尝遍人间至味,在烟火里过一生。”
可惜,世如大梦一场,刘是钰永远等不到梦醒的那天
和风细雨掠过眼前,她闭上了双眼,只留清风吹拂耳畔。可既然醒不来,梦不断,索性就不再抱怨。俯仰天地亦是潇洒一生。
熟悉的骨笛声,掩去风的喧嚣。刘是钰重新睁眼。
她知道,她该走了。
蓦然回首,刘是钰望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许禄川,“咱们就此别过吧。归去后,只当从未见过。”
刘是钰突然的告别,让许禄川猝不及防。
可她也不等许禄川回复,便将手抵在额前,匆匆隐进了江南的烟雨中。回身前最后一眼,刘是钰忽然朗声道:“这两日多谢你肯作陪。这应是我这些年里,最快乐的时光了。”
“小绿,夏至安康——”
遥遥远去,刘是钰在细雨中消失不见。独留许禄川愣在原地,没来得及好好告别。
此时,有人踏雨而来,在他面前停下将手中纸伞奉上。抬眼望见斗笠下那双依旧如星般璀璨的黑眸,许禄川沉声道:“这次,又想带我去哪?”
连星摇摇头,没有开口。只是伸手掏出一个无名信封递去。
许禄川接下信封,展开细看,纸上只留了个地址:城西清远坊后街东,金螭铺首。
“这是”许禄川抬头追问,却发现连星早已消失不见。随手将信纸揉皱,他顾不得多想,撑起纸伞匆匆踏进了一片茫茫。
街角,刘是钰站在伞下,凝望许禄川远去。
身侧连月忽然开口相问:“殿下,接下来咱们去哪?”
刘是钰拢了拢衣袖,并未作答。跟着转身一只脚踏上马凳,她又开口道:“廷尉府剩下的两个,怎么样了?”
“连星派出去的人来报说,段磊假借求援,一路已逃回金陵。于洪倒是尽心在广陵搜寻李惜的下落,可惜能力不足,一直也无所获。殿下,是有什么吩咐?”连月如实禀报。
刘是钰两步登车,冷笑一声。
上回,她已在廷尉府大牢看在许禄川的份上放了段磊一次。没想到,他竟敢再次冒犯。这便怪不得刘是钰无情,只见她眸色凌厉,开口说了句:“告诉白涛将段磊仗二十,调离廷尉府。”
“是。”连月俯首应下。
刘是钰望着竹帘隐约的雾气,沉声道:“启程,回金陵。”
连月疑惑着抬头。遥遥相望,却怎么也瞧不清车内人的模样,“这就回去?寿阳殿下那边,您不去道个别吗?”
刘是钰坐在车内,转了转腕间的手串,平静如水,“想做的事,做完了。想见的人,见完了。也该回了。长姐那边派人说一声便好。就按我说的去办吧——”
连月无言从命,举起骨笛再次吹响。
只见飞驰而来的少年,在得到她的命令后又霎时远走。而后启程,刘是钰再没了来时的欢愉,她将眼中的光黯淡,朝着那座荆棘丛生的王城孤独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