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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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你一个低贱的什长来欺侮。”刀锋轻轻往里贴了一点,隔开一点细密的口子,有细细的血珠留下来。
顾思璐饶有兴致的看着那殷虹的血珠,声音轻柔的像云,唇边浮着梨涡,“再有下次,本姑娘要的可就是你脑袋。”
“是是是。”
怎么会有人骂人都是眉目浅笑,迷死人呢,什长想,只要能听见她说话,从早骂到晚她都愿意。
顾思璐说:“下去包扎吧。”
什长脑子晕乎乎的,“是。”
顾思璐素手搭在之淇手上,抬脚要往里头走。
“等一下。”
什长跪下来,用衣袖子,将地上擦干净,才起身,“地上脏,顾姑娘别脏了鞋底。”
如果可以,什长很不得躺下来,让顾思璐踩着他的身体跨过去。
这样纤细的身段,踩在身上,肯定都软软的,什长贱兮兮的想。
“多谢顾姑娘。”
“多谢顾姑娘。”
进了俯门,离开官兵的视线,明怀和方以慧同时感激的道谢。
“举手之劳,”顾思璐戳了戳唯哥儿肉呼呼的脸蛋子,“疼不疼?”
唯哥儿:“有点疼。”
顾思璐:“那怎么不哭?”
唯哥儿仰着小脑袋,“要忍着。”
“要是我也哭了,还怎么保护小姑姑。”
顾思璐摸了摸他小脑袋,“咱们唯哥儿是好样的,以后必然能保护小姑姑。”
“嗯!”唯哥儿举着弹弓,“我要去练武功,打倒坏人。”
知道顾思璐是来看沈轻烟的,沈轻怀抱起唯哥儿离开。
方以慧,“这孩子,他爹的稳重儒雅是一点也没继承上,反倒是整天喜欢舞刀弄枪。”
“奸人当道,世道不公,”顾思璐说:“连我一个大人都觉得,还是刀剑来的更快意恩仇。”
方以慧“叹”了一声。
谁能想到,一个曹雪衣,能叫整个凌州都乱了套。
方以慧领着顾思璐朝春庭阁去,“小妹啊,长大了,知道要牺牲了呢,想要嫁过去,保全家里。”
“只是我们都不想她做这个牺牲,苟且偷生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一家子一起拼了。”
顾思璐拍拍方以慧的手,“轻烟能身在这样的家庭,有你们这样的家人,是她的福气,二嫂安心,事情没那么遭。”
进了春庭阁,顾思璐远远做了个嘘的手势,桃子会意,便没有吱声,无声屈膝行了一礼,指了指稍间折叠飞羽纱屏后头。
顾思璐放轻脚步,绕过半透的朦胧纱屏,沈轻烟抱着引枕,迷迷糊糊趴在小几上,眼角还有未干涸的泪珠痕迹。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头蹙着,唇角挂了一点口水。
顾思璐捏着她小鼻子,笑,“害的我瞎担心一场,眼巴巴跑过来,比我想的好多了,还能睡的着。”
沈轻烟就是哭累了,迷迷糊糊歪过去的,刚刚又梦见了儿时,曹宝旺挥舞着粗壮的手臂,折她胳膊,只是梦里,曹宝旺的脸比儿时更扭曲。
沈轻烟正挣脱不得,却怎么也醒不过来,顾思璐的小动作正是时候,是那种弹跳式的惊醒过来。
见面前人是顾思璐,而不是曹宝旺那扭曲的脸,吁了一口气,“思璐姐姐。”
顾思璐柔柔笑了笑,用帕子给她掖唇角,“呵,睡的跟小花猫是的。”
她的头歪了一点,神情温柔,动作也轻柔。
沈轻烟还带着噩梦的余颤,不自觉带了哭腔,“白露姐姐。”
顾思璐把她揽过来,放在自己膝上,任由沈轻烟哭着发泄出来,轻轻给她拍后背。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沈轻烟吸着鼻子,问:“怎么会有朱家这么坏的人。”
顾思璐:“有的人生来就是坏种,他们以欺负人为乐,看别人流泪流血痛快。”
沈轻烟:“为什么这样坏的人,能当这么大的官,就没有人能管管吗。”
顾思璐声音柔柔的,说,“会有的。”
轻柔的声音,却让人觉得很有力量。
一束光束照进来,她的脸落在朦胧的光晕里,显的更加柔和,“他们作恶多端,我猜,将来的不久,一定也会有人将他们踩在脚底,让他们也知道恐惧,尝到痛苦,像狗一样跪在脚边,匍匐着求饶。”
沈轻烟,“这样的人在哪呢。”
顾思璐,“会在那坐金殿里。”
金殿里,那太远了,沈轻烟觉得这和指着打雷劈死曹德顺是一样的,但凡那位稍微负责一点,永州这边,也不会那么多无辜的人受害。
吸了吸鼻子,起身,从箱笼里抱了个雕梅花黑漆大匣子过来。
打开,一共是四层,里头皆垫了一层绒布,最上头一层是鸽子蛋大的珍珠。
第二层是羊脂玉,第三层是翡翠,最下头一层也是价值不菲的名贵宝石。
蛟珠下面还垫了一碟子银票,都是上万两一张的。
“这世道,叫人看不透,我前几日还好好的赴宴,这会子,就要被迫嫁给一个坏种。”
“这些东西,我可不想便宜曹宝旺那个坏种,姐姐,你都拿去吧,叫伯父伯母给你寻一门好亲事,这些银子给你傍身,早些嫁了吧。”
顾思璐目光在盒子里看了一会,轻笑出声。
伸出一根白玉是的手指,合上盖子,推回来,“妹妹还是自己存好了,以后去梁家花吧。”
沈轻烟还要再说,顾思璐伸出一根手指,柔软的指腹,有一点微凉的触感,将沈轻烟蹙起来的眉毛一点点压下去。
她明亮的眼睛,眼神温柔又真诚。
“妹妹别胡思乱想,你是有福运之人。”
“姐姐我保证。”
“旁的女子有的,你都会有。”
“你这辈子,会嫁与最好的五陵少年 ,会十里红妆,会举案齐眉,夫妻琴瑟和鸣。”
眼下的情况,沈轻烟觉得,能不用嫁给曹宝旺那个坏种,家里人不用被曹家欺负就是上天保佑了!
“多谢姐姐安慰。”
顾思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没有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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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晚霞似乎比哪一天都长,又好像比哪一天都短。
下人在廊下点了许多只夕阳一样的橘色灯笼,也没能驱走黑暗。
沈莆腿坐在榻上,将夕阳到天黑的过程,看了个透彻。
一旁,茗叶站的笔挺,袖子上搭了一件黑色的斗篷。
抬手,摊开掌心,一颗璀璨的蛟珠躺在手心,“四姑娘叫葡萄递给小的的,叫我将您的动静报给她。”
“老爷,四姑娘担心您呢。”
沈轻烟喜欢这些明亮的珠子,沈莆就年年搜寻,上万两一颗的蛟珠,她多的当弹珠玩。
沈莆捏起蛟珠,心中柔软的都快化了。
眼中的信念愈发坚定,唇边露出柔软的微笑。
“这孩子,孝顺着呢,我在她心里都是头一位的。”
掏出帕子,将珠子层层包裹叠起来,放进衣裳内襟里,藏起来。
“你就说我拿钱去打点了,不然又要哭鼻子了。”
直到这浓黑的雾和暗影,漫天照下来。
“咔”一声,他搁了茶盏,下了塌,接了茗叶递过来的黑色斗篷,罩在身上,说:“走。”
凭着微弱的银色光华,穿廊绕壁,来到一处荒芜的院落。
枝桠一声,茗叶推开老旧的门,走到一处墙边,拨开杂草,洇湿骚·气扑面而来。
若是光线再强一点,便能看出来,这堵墙弥旧斑驳,土壤上面一层,有一块泥泞稀烂。
墙的最下面,有个盆口大小的洞。
沈家一共除了正门,两个侧们,角门还有四个,平日里,没有人会在这里出入,只有狗会钻到这边。
如今沈家各个门口都守着人,只有这个狗洞,不被人知。
茗叶蹲下身子,被一股冲天的刺鼻味刺到,道:“老爷,要不我带你您翻墙吧。”
沈莆:“你能百分百确定翻墙不会惊动外面的士兵吗?如果不能,就不要再说。”
茗叶眼中有不忍:“您为小姐,真的付出太多了。”
沈莆平静的说:“我把她生到这世上,就得为她负责,让她活的舒心恣意。”
院子另一边,四周阒然无声。
同样一道穿了夜行衣的暗影,快速穿廊饶壁,来到墙角下,抛了三角爪到墙头。
暗影拽了拽绳子,确定还算稳当,拽着绳子,攀着墙壁。
“三弟这是要去哪!”
一道明亮的火把燃在院子里,火光之下,沈轻彦一张脸露着寒气。
抓着绳子的人直接从墙上摔了下来。
沈轻怀走过去,扯下面纱,少年眼角的稚气还未褪去,不是沈轻鸥又是谁。
沈轻怀又伸手摸他背后的包袱,沈轻鸥包袱里的自然是刀,还是开了韧的。
不想让沈轻怀翻出来,朝后退了一步。
“大哥,二哥,你们回去吧,就当没看见我。”
沈轻彦:“说什么胡话!”
“给我回去!”
沈轻鸥:“小烟那么娇气的爱哭鬼,我怎么能叫她去曹家受苦。”
“我去把那狗贼杀了,小烟就不用去曹家遭罪了,爹爹也不用再被他欺负了。”
沈轻彦:“你知道曹俯地形吗?现在有多少官兵把手,你能打的过谁?”
“你要是被抓住了,家里现在所有人都得下大狱去,你还不嫌乱!”
沈轻鸥:“曹狗现在是铁了心想搞我们家,他不除,我们家没有好日子过!”
“我会小心,不会让他们抓到,就算被抓到,我也会一个人担下来,不会连累家里。”
沈轻彦:“你回去,别说傻话了,我有办法。”
沈轻鸥:“这件事我做最合适,你和二兄都有家室,孩子,我孤身一人,没有妻子,没有孩子,没有牵挂,我不怕死,也不怕亡命天涯。”
沈轻怀:“说什么傻话!”
“就是因为你还小。所以天塌了,还有我顶在你头上,怎么算也轮不到你。”
“都别争了。”
沈轻彦走过去,抬起手,摸了摸沈轻鸥的头,低声说:“三弟长大了。”
“大哥知道你不舍得小烟嫁过去,想保全家里的心,兄长很欣慰。”
温热的指腹顺着他的发顶,缓缓往下移动,停在后颈子。
他说:“你们都是我的好弟弟,有我这大哥在,这担子,还不到你们担的时候。”
沈庆鸥刚要反驳,后颈猛的穿来一阵疼痛,晕了过去。
沈轻彦接住他软软倒下来的身体,退给沈轻怀,“把他绑到你院子里,这件事结束之前,不许放开他。”
当司法不公正,暴力便是唯一寻求内心公道的手段。
这件事无论怎么看,现在唯一的解决之道都是曹家彻底倒下来、
现在永州没有能制住曹德顺的人,似乎只能要曹德顺的命。
如果家里一定要有个男丁去送死,沈轻怀希望这个人是他。
沈家的男儿,没有孬种!
“大哥,我去做。”
“沈家还需要你来镇守,我去才是最合适的。”
“不,”沈轻彦说:“你不合适,你没有全身而退的本事,我有。”
沈轻彦给他保证,“我会全身而退,不会让任何人怀疑到我们沈家头上。”
同一时刻,东跨院。
小厮小满像往常一样,将床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人扶起来,捏住下颚,将药灌进去。
“咳咳咳。”病人无意识的呛了两声。
到底是男人,小满粗手粗脚的,人还咳着就放着躺下了,直接将帨巾投在一盆凉水中,一整张脸横搓下来。
冰凉的帕子擦在肌肤上,细白的肌肤上起了一层细腻的鸡皮疙瘩。
陆衍被这凉意刺的,有了一点模糊的意识,眼帘掀开一条缝,漏出一点漆黑的眼珠。
窗子是关着的,没什么光线进来,阖了好几天的眼眸忽然睁开,小满吓的朝后一退。
“啊!”的尖叫一声。
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人本来也没死啊!
肯定不是鬼!
小满身子又往前探了探,“公子,你醒了?”
入目是完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陆衍呆呆的迟钝了三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脑子才迟钝的闪过,陆横将刀没进他身体的画面。
“这是地府?”嗓音带了一丝低沉的沙哑,还有重伤未愈的轻飘。
小满笑:“哪能啊,是我家姑娘救了你。”
“上千年的人参吊着,最好的大夫不阖眼守着好几日,这才把你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身上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尤其是心口。
陆衍摸到一片包扎的厚厚的帨巾,钻心的疼痛,让他下意识“嘶”了一声。
“我要见你家姑娘。”
小满:“那我去问一问姑娘,你在这等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