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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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解释,她认为自己是整片鬼林,不,是整个鬼境中最信奉鬼世子的人,今日是万鬼来朝之日,同往年一样,她布下占卜坛,为鬼世子祈福。

    坛中不断有沸水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陈拂温向坛中洒下雷公藤,砒石和番木鳖,佐上乌头,夹竹桃和碳灰,最后再用鸩酒搅拌,坛中冒起黑色的雾气,召出怨鬼的呜咽声。

    陈拂温和往年一样,问下同样的问题,“我想请教鬼世子的命途。”

    陈拂温之所以如此信奉鬼世子,正是因为每次她为鬼世子占卜时,坛中都会出现异象,坛中的浆汁会不断变化图形,最后形成一个‘神’形的字。

    在第一次占卜时,她便知道鬼世子不仅仅是鬼境之主,更是天地之神祇,令人仰望不得的伟大存在。

    鬼世子是伟大的,且命途无量的,将会成为以灾祸为命运的神。

    陈拂温看向眼前的法坛,她耐心而笃信地等待‘神’字的汇聚,正如同她这些年所占卜的一样。

    坛中沸腾的浆汁飘散又收缩,气泡膨胀又破开,如同鬼脸一样不断变化神色,最终坛水变红,浆汁汇聚,变成了——

    陈拂温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差点把法坛给推倒到地上。

    汇聚的图画,竟然是一张少女的笑颜!

    鬼殿中,因果似有所感,检查自己的数据库,赵止的脑海里响起“叮”的一声,【女配陈拂温上线了】。

    “竟然是她。”因果感慨道,“陈拂温是《修仙途》中的重要配角,她是鬼世子最忠诚也是最疯狂的信徒,她觉得鬼世子的命途就是回归神位,她厌恶一切的修仙者,也厌恶一切靠近鬼世子的生灵。她十分擅长占卜,巫医术。”

    “宿主,我怎么感觉你和她撞人设了,都是‘忠实’的信徒,只不过她可比你疯狂多了,你要小心提防她。”因果说。

    “根据你的描述,除了都是信徒之外,她和我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赵止冷静地说,“殷至能容忍我并不是我是他的信徒。”

    “那是因为什么?”因果好奇地问。

    “因为我有着不属于鬼境的一些特质,让他觉得新奇。”赵止说,“他喜欢收藏古玩,也会对新奇的事物感到好奇,他把我身上的新奇当成了一种尚且值得考量的藏品。”

    少女坐在鬼殿内室中,捧着《祈神经》轻缓地为鬼世子念诵,单看她平静而虔诚的外表,根本想不到她脑海中所说的这些话。

    她和殷至之间依旧隔着厚重的帘子,赵止看不清殷至在做什么。

    《祈神经》翻到下一页,赵止的手却突然被书卷的边檐割到,血从赵止的手指上往下淌,她赶忙让自己的手远离书卷,不让血渍沾染到书卷上。

    “宿主!”因果担心地叫道,“这不是偶然,陈拂温在利用她的占卜术法探寻你的踪迹,并且给你下了一定程度的诅咒,幸好你的修为很高,才只是被割破了手指。”

    “嘶”,少女皱起眉,努力压制自己的叫声。

    还没等赵止那东西擦去手指上的血,风从身后吹来,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抬起赵止的手腕,殷至弯下腰看她的手,“笨手笨脚的,连翻个经书都能被割到。”

    “没事的。”赵止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就一点小伤。”

    殷至握住赵止的手,不让她松开,他挑起檀木桌上的绸带,学着赵止之前给他包扎的模样,也给她包上伤口。

    殷至显然是第一次给人包扎,小小的一个伤口,被殷至包得仿若一个粽子,乍一看,赵止还以为自己的手指不是被割了一道小口子,而是直接断了。

    “谢谢世子大人。”赵止的嘴角扬起欢欣的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包扎伤口。”

    殷至垂眸看向赵止,“没有精神就不必强打精神,你先回去,今夜可以早些休息。”

    “世子大人,我只是割破了一下手指,根本不是什么大事。”赵止跪坐在帘子旁的软毯上,在暖炉旁重新翻开《祈神经》,再次念诵起来。

    少女的手指因为被过度包扎而非常难掀开书页,赵止忍不住被自己笨拙的手指给逗笑。

    这次殷至没有拉下帘子,他坐到榻上,垂眼看向垂眼念诵的少女,漆黑的瞳仁中晦暗不明。

    炭盆里的火“劈里啪啦”发出响声,殷至抬起手,散漫地挑起赵止身后的乌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放在手中把玩,赵止头发上的石榴坠子被殷至的手指碾碎,发出经久不散的香气,像赭色的花粉一样散落在赵止的发尾。

    赵止今日念诵地尤其久,把整本《祈神经》从最前面一页念诵到最后面,最后,帘子垂落,不仅鬼世子陷入沉睡,连青铜杯都睡着了,鬼眼珠子惬意地打转。

    赵止恢复成平日里的面无表情,她把《祈神经》阖上,站起身把软毯叠好,再把垂落的厚重帘子拉紧。

    “宿主,你要走了吗?”因果不解道,“你不是说殷至现在把你当成一件藏品一样在对待吗,他对你应该是上心了,你为什么不停留久一些,让他更关注你呢?”

    “如果我留在他身边,做的好了也许他会对我更上心,把我当成最喜爱的藏品,”赵止冷静地回答,“但藏品永远只是藏品,永远不会是站着他身边,让他念而辗转、怎么都离不开的伴侣。”

    说完,赵止从袖中掏出一株石榴花,用绸带扣在帘子之间,随后,她离开大殿往外走,悄悄地遁入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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