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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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美美的衣裳,但自己不会做,家里绣娘做的,她也不满意,总觉得没做出她想要的效果。

    不比桑柔,有个厉害的母亲,眼光特别好,总能把桑柔打扮得美美娇娇,将金陵城的一干女郎全都比了下去。

    “听好了,我要那种话本里玉兔精的样子,脑袋上还得有两个兔耳朵,你叫你家绣娘照着话本里的做,耳朵是粉白的,可不能选错色了。”

    “那我呢?”看着一脸稚气又神气活现的闺蜜,桑柔心头暖意融融,好笑地问。

    “你是桃花精。”

    语毕,宝成叫外面守着的丫鬟把她画了好几日才画好的图纸拿来,兴匆匆给桑柔展示。

    “瞧,是不是和你很配?我当时画好这样子,第一个就想到你,”宝成长眉一扬,尽是嘚瑟之色,“你喜不喜欢?不喜欢,说说哪里不喜,我就改,改到你喜欢。”

    宝成不爱做衣裳,但画个样子还是可以的,且有股异乎寻常的执拗劲儿,桑柔就是她灵感源泉,也是最满意的衣架子,一有灵感了,画出来的样子,最先和桑柔分享。

    桑柔不得不承认,宝成针黹女工不怎么样,但画衣裳这方面,还是有几分天赋的。

    画上的衣裳,桑柔一眼瞧着就喜欢,她素有洛神的美名,穿这样粉纱般层层叠叠又透着珠光仙气的衣裳,更是相得益彰,夺目生辉。

    宝成是桑柔手帕交里身份最高的一位,她来访,董氏必要留饭,好好一顿款待。

    董氏对晚辈甚是亲和,脸上始终堆着一副笑模样,不比宝成的母亲云阳郡主,丧夫多年,一门心思在女儿身上,看得太紧,难免让宝成感到压抑。

    唯有到桑柔这里,同桑柔母女说说话,她才会获得些许的轻松和快乐。

    宝成提到花灯会,还向董氏抱怨桑柔不想陪她去,就说她送来的料子丑。

    董氏看了女儿一眼,见女儿埋头吃饭,不吭声,维持和煦的笑容:“也未必就那日的花灯节最好看,兴许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呢,对了,明日我府上请了戏班子,县主不如留在这里过个夜,看完戏再回去。”

    “好啊。”宝成求之不得。

    董氏想得周到:“我这就给云阳郡主写帖子。”

    “还是婶婶您好。”宝成眼里充满了感激。

    是夜,宝成没有睡客房,而是和桑柔挤到一张床上,悄悄说着体己话。

    “好啊,我说你怎么奇奇怪怪的不愿意出门,原来是心上人来了,舍不得错过呢。”

    宝成忽然冒出阴阳怪气的话,桑柔不解,目光一转,看这位密友才更奇奇怪怪。

    宝成挠桑柔痒痒肉:“你还装,我都听到了,晋世子就在你家做客,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这回可要心想事成了。”

    桑柔别的不怕就怕痒,被宝成毫无章法地上下其手,又是咯吱窝又是腰肢,挠得她受不住,发出的声音也是零零落落。

    “别,你停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他没那心思了。”

    “才不要信你的,你心口不一,前些日子还给我去信,说到那日郊外的事,还说大家都只记着桑翘,都想把桑翘和晋世子凑做对,那信我还留着,要不要找来给你看看。”

    宝成是有理,声也高。

    桑柔面上臊得慌,忙把密友的小嘴捂住,阻止她说出更多难为情的话。

    那日郊外,绚烂至极的杏花雨,迷了桑柔的眼,儿郎英挺伟岸的身影,深深印刻到她心里,自此着了魔。

    却从未想过,得偿所愿后,又该如何相处。

    那样一个冷心冷肺,心机深沉的男人,走的是封侯拜相的强权之路,一路上倾轧挞伐,血染征途,又哪里来的闲暇再去顾及儿女私情。

    娶妻,也不过为了绵延子嗣,以及枕戈待旦时的一点乐趣罢了。

    过去的桑柔自恃貌美,偏要和桑翘争上一争,最后争赢了,但也输得彻底。

    到死,她也没能赢得晋擎的倾心以待。

    到死,那个天生寡情的男人也只是拥着她逐渐冰冷的身子,落下了那么一滴可有可无的泪。

    那泪落到她唇上,渐渐渗透,她只觉得咸湿,再无任何感觉。

    要知道,晋擎用了多年的战马死了,他可是落了不止一滴的泪。

    桑柔软软靠在床头,目光缥缈,像是落在宝成脸上,又像神游天外,直到宝成一声声唤,她才缓了过来。

    “那信,你还我吧,我已经不想要了。”

    宝成感到桑柔的异常,神神叨叨的性情都好像变了,越发觉得自己这位密友对晋世子情根深种,她若不帮一把,就对不起这般真挚的友谊。

    说来,她和晋世子还沾着亲,带着点故呢。

    正房里,董氏依偎在夫婿怀里,忽然有所感应,抬起头,硬邦邦道:“你是不是又瞒了我什么?”

    这男人近日老实得有点不寻常。

    桑有为眼眸闪了闪,对女儿没能说出来的话,到了董氏这里,实在藏不住,最终咬牙摊牌了。

    董氏听后,先是愣了好一会,随即柳眉一竖:“好啊,他晋家势大,他晋世子威风也大,瞧不上我家琢琢,又想把我家琢琢献给天子,哪有这样的道理,什么贵妃,贵个屁,你不准答应,今后你也不要去找他了,爱送谁,他们就送谁,但不能是我家琢琢,否则我跟你拼命。”

    “夫人息怒,不气啊,你不答应,我更不能同意。”

    桑有为原本打了另一个主意,想叫晋擎为他家女儿迷住,再狠狠奚落嘲讽,可那晋擎当真是个冷心冷肺,屋内挂了那么多琢琢画像,也没见他有任何异动,不愧是干大事的少年英才。

    这等意志坚韧的儿郎,真是叫人又爱又恨。

    翌日,宝成难得起了个大早,趁身旁的桑柔还在睡,她悄悄掀开被子,踩着软鞋到外间,叫来自己的丫鬟明柳,要她去寻个人,带个话。

    明柳跟着主子来了桑家不知道多少回,桑家快成她第二个主家,她识得桑家人,桑家人对她也好声好气,引着她到了清晖园。

    晋擎有晨练的习惯,明柳到时,他人已经在院子里练拳,谌武把话传到,问是否应约。

    宝成县主的母亲云阳郡主,是天子的堂姐,太子的堂姑母,皇后也得唤她一声姐姐。

    按辈分,宝成自然就成了晋擎的小辈。

    见也可,不见,也无可厚非。

    最终,晋擎淡声一个字:“应。”

    桑柔醒来的时候,宝成已经在她妆囡台前好一通忙碌,将她今日要戴的首饰,要穿的衣裳全都备好了。

    就连早食,也不准她吃多,说是吃多了,胖了穿衣裳不好看。

    她再吃多,又能吃多少,还能一口吃成大胖子不成。

    不过桑柔后半夜做了噩梦,梦到晋擎,导致早晨胃口减退,如了宝成的意,并没吃多少就撂了碗筷。

    到了午后,桑家几乎所有人都去台子那边看戏了,唯独宝成突然兴起,说要去水榭逛逛,桑柔唯有作陪。

    到了水榭,来到栏杆前,宝成看到水面上一对对色彩斑斓的鸳鸯,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两手扒拉着栏杆看得津津有味。

    “这些鸳鸯可真好看。”

    这些鸳鸯都是桑有为从外地购来,以此表达他和董氏夫妻情深,桑柔从小看到大,湖里的鸳鸯也换了一批又一批,早就看腻,毫无触动。

    百无聊赖,桑柔正要四处走走,忽然,湖边传来一声慌张的大喊:“不好了,十一少爷落水了,来人啊,救命啊!”

    十一少爷,三叔家的独苗苗。

    桑柔眼眸微沉,暗忖真是哪哪都能遇到事,脚下却是飞快,寻了过去,到堂弟落水的地点,问过快要哭岔气的丫鬟,卷起袖子,把裙摆也往腰边扎好,纵身一跃,宛如一条优美的弧线,利落入了水里。

    这一幕,正巧被过桥而来的晋擎看到,他身边伴着谌文。

    谌文颇有闲情地揶揄:“这位九小姐水性瞧着就不错。”

    闺阁女子,会泅水的,少之又少。

    宝成县主也是看傻了眼,她赶紧跑过去,到了湖边,看着六七岁的小男孩被桑柔双手托了上来。

    她和丫鬟连忙帮着接过男孩。

    一转身,宝成弯腰,正要把还在水里泡着的好友拉上来,却不料,还没碰到桑柔的手,桑柔的身子就重新沉入了水里。

    六七岁的男孩,对于十五岁的桑柔,算是重物了,她使出全力把人托上岸,正要一鼓作气跃出水面,谁想小腿突然一阵抽搐,撕裂般的疼。

    桑柔使不上力,疼得厉害,水灌入耳鼻,无比难受,整个人犹如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坠了下去。

    宝成瞧着桑柔似是不好,急得四下张望,瞧见晋擎就在桥上站着,顿时惊喜大喊:“世子,你快救救琢琢,她,她上不来了。”

    见晋擎偏头,对身旁的谌文说着什么,似乎要他下水,宝成喊得更急:“不,你不能让他下去,必须是你才可以,只有你才能救。”

    宝成再不懂事,也知男女大防,谌文只是晋擎身边的侍卫,他若下水,救了还不如不救,更何况桑柔心系的是晋擎,只有晋擎把桑柔带上来才最妥帖。

    谌文一脸无辜,看着主子,也在迟疑。

    晋擎默了一瞬,低声道了句麻烦,便如矫健的银鱼,长腿一摆顷刻间没入了湖里。

    桑柔再次醒来,恍恍惚惚,仿佛又经历了一世。

    董氏熟悉又亲切的吴侬软语在她耳畔絮絮:“你爹是次子,比不得你大伯,桑家由你大伯那边承袭,但既然我儿有这样的际遇,我们当父母的唯有一力支持了,总不能,总不能委屈了你,哎,这都是什么事儿,原本没了想法,却又转了回来”

    见女儿心不在焉,显然没把她的话听进去,董氏不禁有点恼:“以后可不能这样由着性子胡来,到了晋家当了冢妇,更应该谨言慎行,不然将来吃了苦,受了罪,再来哭诉就不值得了。”

    谁料,桑柔接下来的话让董氏心头一梗,愈发堵得慌,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你不嫁?你不嫁晋世子,还能嫁谁,府里可都传开了,晋世子把你抱上来的,你还能不嫁?”

    “又没有失身,为何要嫁。”桑柔答得干脆。

    她已经赔了一辈子,为个男人蹉跎一生,也失意了一生。

    求而不得的苦,她已经不想再尝。

    董氏急了:“没有失身,但湿了身啊,他抱了你,你名声要不要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反反复复,一会儿一个主意,就是不听话。”

    董氏以为女儿脑子进水,糊涂了,还没转过来,既无奈又心疼。

    没想到下一刻就听得女儿没什么情绪道:“母亲,倘若祖母派人来问,您就说是青芷将我救上来的,和晋世子没有半点干系。”

    桑柔身边的丫鬟,唯有青芷会泅水,能够把府里的人糊弄过去。

    闻言,董氏反倒更懵了,还有点纳闷。

    “你这又唱的哪一出?青芷当时也不在啊,再说瞒得过所有人,又如何向那晋世子交待,分明是他将你捞上来的,你却不感念恩情,还想一笔抹杀。”

    晋擎可不是会吃闷亏的主,淮南总兵一句晋世子貌美更似女子的戏言,直接被当时不过十四五岁的晋世子揍得半死不残,卧床躺了小半年才好。

    身为晋擎枕边人的桑柔,自然比董氏更了解他。

    “他若想娶我,不必我说,他也会认下,可母亲,我从昏迷到醒来,也有三四日了,您可见他有何反应。”

    “是的呢,只顾着你,倒忽略了他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晋擎想要美人,哪里得不到,但娶妻,必然讲求门当户对,也更看重女子的品德修养。

    女儿这遭落水,算是失了先机,若晋擎把女儿想成那种为了引他关注故意自毁的心机女,还不知道会如何反应。

    “那该如何是好。”董氏难得没了主意。

    桑柔却觉得没必要:“母亲别慌,晋世子何等聪颖,难道还能猜不到我的用意,我一个女儿家都不在意,还主动为这事做了稳妥的善后,他又何须介意。”

    她落水又不是故意赖上男人。

    然而,府里的人没一个相信,他们更倾向于,九小姐救十一少爷的同时,趁机赖上晋世子,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桑翘更是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斥责桑柔不择手段。

    “桑琢琢,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还是不是人了。”

    语毕,不等桑桑反应,桑翘情绪失控,哇的一声哭得不能自已。

    “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盼着,盼了多久,终于有了希望,可一个没留神,就被你截胡了,你截胡也就算了,居然还不珍惜。你不想嫁,又做什么要落水,你明明会泅水,为何等到世子表哥路过,你又不会了。”

    桑柔头一回见到桑翘哭得这么毫无形象,悲痛欲绝,看她也没那么讨嫌了,缓和了语气:“我若说我并非故意,我那时就是腿抽筋,你信不信?”

    桑翘当然不信,她就觉得桑柔是故意的,故意跟她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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