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苏在校园欺凌现场（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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粹赤诚的善意，连他的母亲南舒，也不曾给予过。

    好像有汗滴到他眼睛里了，他眼眶一酸，没来由地模糊了视线。

    雁寒见他没出什么事，也暗自松了口气。

    大约十几分钟前，502从承泽校门口的监控中看到南洲出了校门，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南洲责任心很重，更不是爱迟到早退的性子，何况下午高二部上的是自主发展课程，种类繁杂而学生众多，需要助理老师帮忙维持秩序，他没理由在这时候离开学校。

    她担心出了什么事，便请假跟了过来。

    还好她跟了过来。

    少年怔怔地看着她不说话，一双桃花眼里雾气蒸腾。雁寒以为他是疼得狠了，当下便有些急，原本握着他肩膀的手往旁边一带：“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下意识道：“我自己可以……”

    他痛得有些脱力，声音里带着弱气和轻微的鼻音，听在耳朵里，颇有丝委屈撒娇的意味。南洲神色一僵，当即闭嘴，连被雁寒拉走都忘了反抗。

    雁寒不动声色地觑了他一眼，只觉得耳朵里像有只小虫子在爬，痒痒的，酥酥麻麻。

    从她出校门，慕家的司机就缀在后面跟着，眼下倒也方便，雁寒把南洲扶上车，司机会意，脚下油门一踩，立刻便往慕家投资的私立医院驶去。

    这家医院兴修年头不久，是慕家回国后才资助建立的，又专为上流阶层服务，里面空旷又安静，雁寒一行人一到，立刻就被引着进入专属病房，再由医生上门检查问诊。

    病房是居室式的，装修得颇有酒店高级套房风格，跟一般病方并不相同。可从南洲一踏进这间屋子，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就直往他鼻腔里钻，这样的味道总是能勾起他许多不美好的回忆，譬如死亡。

    他闭上眼，忍住神经颤抖下的头痛。

    医院的效率很快，检查报告显示南洲指骨骨折，腹部遭受多次重击，表面多处淤伤，腹腔内部小肠轻微破裂出血，需要立刻进行手术，防止腹腔感染。

    雁寒仔细听着医生的话，对方每说一句，她脸色便冷一分，到了最后，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结，眼眸里隐有怒火和戾气。

    她都不用调查就能推测个大概——必定是仇默被仇柏鹤训斥，心有怨气，转而将这股怒火报复到了南洲身上。

    是她的错。

    她光顾着逞一时意气，自以为是替人出头，却连这么浅显的后果都没有想到，平白让别人替她担罪！

    若502没有注意看监控呢？若自己今天没有跟过来呢？

    这样重的伤，会发生什么后果？

    她简直不敢想。

    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南洲，雁寒心中无比愧疚。他的手术安排在一个小时后，护士进来要推他出去做术前准备。

    病床经过雁寒前面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拉住床两侧的护栏，低头认真望向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郑重道：“抱歉。”

    南洲一怔，愣愣地望向她。

    “是我的错，让你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我一定，一定会保护好你。”

    她说完便松开了护栏，目送着南洲被护士推出去。而南洲躺在床上怔然无语，直到进了手术室，依然沉浸在震惊与惶然之中。

    她救了他三次，将他从一成不变的灰暗中拉起，予他些微天光。他感激她尚且不够，她却为了别人的错误，向他……道歉？

    她还说……以后会保护他？

    他这一生，从未被人纳入过羽翼之下，一句抱歉已足够让他不安，听到雁寒的话，他第一反应竟不是喜悦，而是惶恐与茫然。

    他这样的人，能赎清罪孽便已是难得，又凭什么能得到一份偏爱、一句承诺呢？凭什么得她道歉，又何德何能受她保护呢？

    他心里清楚，慕晗之所以会这样说，只是出于她的善良和怜悯。在众星捧月的大小姐眼里，他的苦难是特别的，这份特别吸引了她的目光，让她想帮助他。

    可人这一生的幸运都有定数，他拥有的幸运应当是很少很少的，用来遇见她已属勉强，如果可以，他希望能长久地注视他的幸运，只需要在她看不到的角落看她永远恣意。

    至于更多的东西，是绝对不可以奢求的。若是透支了他的幸运，老天爷一定会把赠予的统统收回。

    ——那实在是太可怕了，若他余生都不能得见天光。

    麻药的药效渐渐上来，手术聚光灯在他头顶打开，闭上眼睛前，他只看到视网膜前雪白一片，像黎明前大亮的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