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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种传统中式风。往往那种爱显摆自己文化底蕴或装作文化人的中老年男人,就偏爱这种中式风。只不过,现在这卧室里,只住着一个流着口津,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瘫痪病人。
陆连绝靠躺在床上,下半身盖着被子,双眼半睁半闭,半歪的左脸牵扯着嘴角张开,一行津液便从他歪斜的嘴角流下来,甚至已经滴到了衣服上。
盛承律关上门,慢慢抬步,朝着躺在床上的老男人走过去。
已经快要睡着的陆连绝模模糊糊睁开眼,见到盛承律走了进来,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他浑浊的双眼圆睁,无力的双手试图抬起来,嘴里发出几声不明的声音:“呃呃,唔唔唔,呃唔……”
盛承律站在床边,冷漠俯视着这个隐约还能窥见一点当年心狠手辣影子的老男人。
“父亲,儿子来看你了。”
盛承律微微一笑,说话的语气却冰冷无波。
听到他的话,床上的老男人情绪更加激动了,颤着手指指向他,嘴里不停发出囫囵不明的音节:“呃呃,啊……你,……滚……呃”
盛承律不为所动,面色仍旧带着矜贵优雅的微笑:“情绪这么激动,是不利于养病的。”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床边,从床边抽屉柜里打开一个冷藏药箱。
药箱里有消毒杀菌的针管、注射器,以及小玻璃瓶装着的透明药剂。
盛承律把药剂拿出来,摆放在床头,慢条斯理地戴上一双无菌手套,再组装针管和注射器。
这一套动作他做得行云流水无比熟稔。
他的手指指骨修长均匀,戴上白色的无菌手套后,甚至比真正手术室里的医生还要好看。
床榻上的陆连绝见到他拿出针管和药剂,顿时脸颊涨红成猪肝色,额头青筋震起,手脚和四肢没法动弹,就只能用那双浑浊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盛承律将药剂瓶打开,用针管将药吸进去,另一只手食指轻轻弹了弹针尖。
一滴透明液体顺着针尖的小孔滴出来。
盛承律满意地看了眼,朝着陆连绝淡淡掀唇:“父亲不用害怕,这药是能够给你治疗中风的。你只有乖乖听话配合治疗,病才会早日好起来。”
“呃呃呃,……唔唔唔!”陆连绝几乎要将那双眼睛鼓出来。
盛承律却恍若未觉,举起针管,抓起陆连绝的右手,用一根医用皮筋绑住他手肘血管,等到血管因为阻塞而凸起来时,才不慌不忙将针尖扎了进去。
陆连绝用尽全力挣扎,上身整个身子都栽倒了下来,狼狈地扑到在床上,涨红了脸急促的大口喘气。
盛承律就那样漠然地看着他,脸上情绪没有半分波动。
他只淡淡垂眸,面无表情脱下手套,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然后才抬头,冷诮地扯了扯嘴角,看着栽倒在床头喉咙里发出嘶哑怪音的陆连绝,问:“父亲现在是不是觉得舒服多了?”
陆连绝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种困兽般挣扎的嘶哑音节。
盛承律坐在床边,听了一会儿他痛苦的声音,方才那股在书房里涌上来的燥郁才终于慢慢消弭在四肢百骸。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床边一台医疗仪器的电流声和陆连绝痛苦的低嚎呻|吟。
听着那声音,盛承律仿佛得到了某种平静。
陆连绝的痛呻声越是痛苦,他的内心就越是平静。
过了不知多久,陆连绝的呻|吟声渐渐低了,开始拼命喘气。
这时候,盛承律开口道:“父亲最心爱的女人给你生的儿子,我帮你找回来了,您一定很高兴吧。”
陆连绝颤抖抬头,他的脸已经憋成了紫红色,一条条触目惊心的青筋遍布在他额头两边,满头的大汗,一双浑浊双眼却还死死盯着盛承律。
盛承律迎着他怨毒的眼神,神色如常地勾勾嘴角:“父亲病得这样重,以后就让他来照顾父亲吧。”
“毕竟随着那个女人在外流落了二十几年,如今回来了,也该在父亲面前尽尽孝道才对。”
盛承律双腿优雅地交叠,眉首淡扬:“否则,他以后凭什么名正言顺继承父亲的遗产是不是?”
陆连绝用仅仅两根还能动弹的手指指着盛承律:“呃呃呃,……你,,……你,呃……休、想!”
虽然陆连绝已经不能一句话连贯的说出来,但盛承律却仿佛能猜到他要表达的意思。
他低低笑了起来,醇厚低磁的嗓音从胸腔里发出来,极是好听,双眸却是冷如锐芒:“是吗,那就请父亲好好看着,看我究竟能不能拿回属于盛家的东西。”
“二十三年前,被你用卑鄙狠毒手段夺走的,我母亲的一切。”
盛承律声音越来越冰冷:“父亲可一定要好好活着,千万不要提前死了。你得活着,亲眼看到我把你夺走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回来。那时候你再死,才不辜负你身上背的血债。”
陆连绝浑身发抖,眼神里甚至已经出现了一种恐惧。
可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死死盯着他这个原配妻子生的儿子。
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终有一天,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算计。
盛承律很满意他眼睛里流露的恐惧,优雅起身:“很晚了,父亲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