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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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堂中,人声静默,唯诵经声伴着木鱼敲打,回响得愈发清晰。

    萧无忧身披重孝,低首垂目,背脊却挺得笔直。

    那卷经书尚在她两手间,稳稳托着。

    香烛袅袅,纸焰明灭,裴湛往她处迈了一步。

    “裴大人见谅,小女哀痛过甚,口不择言。全因亡人临终生恨,道是药石罔效,拜佛无用,实乃舍不得骨肉,一句憾话罢了。”卢文松赶紧上来转圜,“小女实在心肠,如此当了真。”

    “阿娘并未这般说,只是交代女儿,求佛不如求己。可见阿娘失望至极。阿娘生前失望之物,女儿怎敢让她地下再见!”

    萧无忧豆大的泪珠滚下,双眸却抬了起来,哀哀对上裴湛,又仓皇避开,怯怯扫过一众诵经的僧人,最后重新垂了目。

    唯托奉佛经的双手,依旧执拗伸着,半点没有晃动。

    再明显不过的意思,那七七僧人乃生父所召,纵是母亲不喜,她为人子女亦不敢违拗。但如今阁下这又添这母亲不喜之物,她只能壮着胆子拒一拒……

    “胡闹!”卢文松一记高声起。

    萧无忧整个人颤了颤,泪水接连砸下,将身前衣襟晕染出一圈圈水渍。情绪起伏间,两手上的佛经终于上下晃了晃,却依旧伸在那处。覆在上头的两片拇指指甲,前段雪白,后头通红。

    一看便是铆足了劲捏住的样子

    “公爷稍安。”裴湛开了口,“原是裴某的不是,不知此间事宜,实在抱歉。”

    他向卢文松郑重拱手,转身双手接上经书,将其置于袖中,对萧无忧致歉道,“裴某唐突了,七姑娘见谅。”

    说着,双手交叠,躬身垂首,无比郑重地行了大礼。

    萧无忧垂眸还礼,柔弱似雨中落花,风中片羽。

    裴湛顿了顿,又道,“只是如此这般,裴某此来不仅无有吊唁之礼,且又多一重冒犯,容裴某送令堂一程,聊表心意。”

    堂上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闹剧,分明是卢七姑娘不懂事,下了对方面子,却不想这身居高位的年轻状元郎,非但没有计较,还整个认下了自己的不是。

    纵是萧无忧,亦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棺椁出殡,按理梅氏为妾室,是不能出正门、入葬卢氏祖坟的。但因数日前萧无忧的应允,卢文松追抬其为平妻,如此棺椁出正门,入葬城西卢园。

    棺木入土前,尚有诸多礼节,萧无忧连日守灵,早先落水亦不曾恢复完整,今日折腾下来,才至卢园便已经气喘吁吁,手足打颤。

    这厢留在草庐中歇息养神,只待棺木入土时再出去行礼。

    却不想许是半山风大,受了寒气,连用了两盏茶都不见缓过劲,咳嗽地愈发厉害,未几便干呕连连,满脸通红。

    琳琅恐卢七哮症发作,赶紧去寻卢文松,问是否请个郎中看看。

    这在城郊,又是山间,大夫往来一趟少则两个时辰。

    卢文松虽谴小厮去请了,却也只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让人先好生看顾。

    琳琅红着眼,余光扫过远处那袭靛色澜袍,按照自己姑娘叮嘱,开口道,“公爷,可否请裴大人给姑娘看一看。裴大人的高堂乃杏林圣手,昔日姑娘造访裴老夫人,原见得裴大人侍母在侧,打理草药。大人当是懂医的。 ”

    “这……”卢文松想起晌午卢七的那番闹腾,叹了口气,拂袖去请裴湛。

    不想裴湛甚好说话,只让卢文松忙此间事,他自当尽力。

    常姑姑在草庐外,正焦急眺望,待见得人影,只松下口气,转进庐中传给萧无忧,给她顺着背脊安抚,让她宽心。

    “当真?可到了?”萧无忧喘得稍缓些,面色惶恐又虚弱。

    常姑姑和宋嬷嬷四目相视,彼此轻叹了声。

    毕竟还是深闺姑娘,骤然丧母,又病成这样,怎能不惧怕。

    “就三四丈的距离,绕个弯就到了。”常姑姑给她将耳畔散开的碎发拢好。

    三四丈。

    萧无忧合眼靠在草席上,心中估摸着脚程,慢慢止下咳嗽,连着呼吸亦平缓些。须臾睁眼低声道,“我好些了,且不劳烦裴大人,姑姑去替我回了吧。”

    “这人都来了,姑娘且看一看吧,稍后还有不少事宜需您做的。”常姑姑劝道。

    “既缓过来,又何必徒欠人情!你去吧。”萧无忧直起身来,转首又对宋嬷嬷道,“嬷嬷给我将衣衫穿上,这孝脱不得。”

    她先前又咳又喘,遂将麻衣外裳都解了,如此总是于礼不合。

    二人各自颔首领命。

    “姑娘,今个灵堂前,你委实不必那般。怎么说也是裴家的一番心意,那佛经上头一半是裴老夫人抄写的,实在是……纵是裴大人不计较,这厢怕老夫人要心寒了。”

    “裴家当然是好意,我又岂会不知。裴大人今日来吊唁阿娘,也无非是为着当初我应了冲喜的一点恩惠,想来多半是裴老夫人的意思。”

    “既知是老夫人的意思,您还……”

    “咳咳……阿娘同裴夫人交好,也得老夫人喜欢,如今去了,裴家夫人定会让裴大人对我多加照拂。可是从来大人对我都是淡淡,嬷嬷又不是不知,他可曾正眼看过我。与其为着昔日那么点莫须有的恩惠,为着我如今失母的哀痛,让他硬着头皮怜我,惜我,不若我做回恶,让他也有把柄回了他祖母,如此他也得个自在……咳咳咳……”

    “姑娘再用些水!”

    “无妨……”

    草庐外,常姑姑、裴湛、琳琅,统共三人,将里头的对话听了个周全。

    原是常姑姑出来回话,掀了帘子就两步路,便迎上了裴湛。

    二月柳絮起,哮症可大可小。裴湛自不会因一句婉拒便当真掉头离去,便道且待姑娘穿戴齐整,再去瞧一瞧。

    不想,竟听了这样一番壁角,让他本想还恩两清的心,陡然生出几分惭愧。

    “姑娘收拾妥当了,老奴去打些水来,让姑娘净净面。”宋嬷嬷起身出来。

    “我在外头呢,我来吧!”常姑姑闻声,又朝裴湛福了福,“既然姑娘无碍,大人请回吧。”

    山风飒飒,烟尘皑皑。

    医者父母心。

    裴湛道,“七姑娘身子要紧,裴某看一眼。”

    人进了草庐,再拒便没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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