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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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此一夜,温孤仪便常来公主府。不定时辰,除了逢五、逢十要早朝的前一晚留宿宫中,其余时候无论白日还是晚上他想来便随时过来。

    出入公主府的频率高了,又是在皇城中,百官权贵私下总有议论,道是无需太久,公主府便该合门,后宫则将多出一位宠妃。

    帝王一点风流韵事,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者当初卢文松送女入宫时,便是这么个意思。

    然而辰光一日日过去,公主始终待在府中,不曾搬去后宫。六局的彤史上也不曾有过永安公主侍寝的记录。

    即便有那么两次,温孤仪当真宿在公主府中,却也不曾碰过她。只同头一回那般,与她并肩躺着。

    唯一的不同是从萧无忧独居的南屋,搬去了夫妻同寝的东屋。然而不论在哪间屋里,萧无忧都战栗惶恐,阵阵虚汗。

    温孤仪不喜强迫,更厌恶被当做强迫,看卢七这般,再遥想萧无忧当年桀骜姿仪,便回回觉得无趣,未至鸡鸣,踩着夜色星露回了宫中。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一个月,转眼已是五月里,萧无忧基本确定了温孤仪的意思。

    他不是把卢七当作了自己,是要把卢七养成自己。

    他来公主府的日子是有规律的,逢二、七过来。

    旁人或许不知,但萧无忧却清楚,每月初二、初七、十二、十七、二十二、二十七这六日,是药师谷检查课业的日子。

    如今温孤仪用来教导卢七学习药师谷的课业。

    甚至,还备下了药师谷的服饰,凡他来,她便必须穿上。

    譬如今个五月初七,午后歇晌的时辰,琳琅道,“前日端阳节,姑娘才赴宫宴见过陛下,想来这两日陛下不会来了。”

    算着日子,萧无忧起先并没有睡踏实,后来实在睡意上来,模模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为何,她近来愈发嗜睡些。

    待睁眼,竟已是山光日下。

    床榻不远处的桌案旁,温孤仪正在烹茶。

    “醒了?”他酌茶毕,分来一碗给她。

    “嗯。”萧无忧接过,慢慢饮下。

    “可品出什么味道?”温孤仪坐在榻畔,不着痕迹地观她神色。

    轻而不浮,淡香缭绕,是去岁初梅上的雪水。

    香散苦泛,层层叠叠,好好的茶饼里煎入了细盐和风干的白梅花瓣。

    是他最爱喝的白梅茶。

    但无论是在药师谷,还是回了成安,萧无忧都拒绝饮此茶。

    太难喝了。

    用一点香勾着你,后头苦不堪言。

    然药师谷门人,都饮此茶,道是可以静心理气,是上等好汤。

    萧无忧秉着尊师重道的规矩,每月在逢二、七这两日象征性用一盏,趁他不注意便赶紧吐了。难得咽下,她能佐上一碟子蜜饯、果糖。

    “除了有些苦,轻与清皆够了。”如今,萧无忧不紧不慢喝了半盏,神情淡然地品赞。

    温孤仪却盯住了她,脸色慢慢沉下,片刻道,“以后再给你,你就说不喜欢。这么苦的东西,你何时咽下过!”

    “还有,以后歇晌,莫超过半个时辰。每日末时正歇下,末时四刻起身。”

    这是和亲前,萧无忧的歇晌时间,确实较为合理。

    但是后来到了突厥,没有多久便打破了。

    开始的两年,她好多时候都缠绵病榻,无谓就寝和歇晌,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后来身子复原些,也依旧不辨昼夜。因为但凡珈利可汗得了好酒好药,总拖着她尝试、助兴。一回下来,起码一个时辰过去。她又痛又累,连呼吸都没有力气,下榻起身至少得三两日后了。

    “臣妹……”萧无忧顿了顿,改口道,“孤记下了。”

    温孤仪不许她称臣,称妾,亦不许唤他“陛下”。

    上月里给她立规矩的时候,讲到这处,他停下许久,方拉着她的手道,“公主于臣,永远都是公主。你我之间若非要论君臣,也该是公主为君,我为臣。”

    “将衣衫穿好。”温孤仪捧来一个盒子,里头装着药师谷夏日衣衫,“师父着人连夜制的,接下来天气热了,换它吧。”

    “好。”萧无忧应声道。

    温孤仪说他们也可以师徒相称。

    但是萧无忧觉得不行。

    他养她的七年,同那穿心一箭抵了。但是他手上占着她手足至亲的血,如此师徒情分早已了却。

    所以她竭力避着唤他“师父”。

    眼下功夫,两人来回几轮话语,她都不应口。温孤仪肉眼可见地不豫。

    果然,他道,“你今个还没唤师父。”

    “我、实在不敢。”萧无忧垂着脑袋道,“臣妹称孤已是僭越,再代公主唤您师父,实在……”

    “你有什么不敢,你都敢既做师徒又做夫妻,天下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温孤仪突然吼出声来,攥着榻上人纤薄肩背,“给我把头抬起来,把眼睛长到天上去 !”

    萧无忧冷嗤,掀起眼皮的一瞬,当真复了两分傲气。

    温孤仪呆了呆,呢喃道,“殿下!”

    萧无忧便瞬间垂下眼睑,惶恐地往后躲去,更不曾应声。

    面前的男人回神,片刻道,“方才挺好,躲什么! ”

    “嗯。”缩在床角的姑娘诺诺颔首,又拙劣得扬起头,攒出拙劣的笑。

    “自己更衣吧。”温孤仪撇了眼,意兴阑珊。

    “你离远些,给孤传人伺候。”萧无忧话语落下,温孤仪仿若又握生机,竟笑出了声。

    人有相似,譬如后宫中的那些莺莺燕燕。

    有和她杏眼相似的,有笑起来和她一样成月牙眼的,有陪了她一些年头举止像她的,还有她以往喜欢的女伴陪她日久的……

    但是总不如眼前这个,不仅一张皮囊像,还有两分相近的血缘,偶尔能激出一丝和她几近相同的气息气质。

    仅这一丝,足矣。

    “穿好了,稍后教你练剑。”隔着屏风,温孤仪看一眼天色,温声道,“这个时辰,成吗?”

    自然是不成的。

    温孤仪又观滴漏,申时七刻是永安用晚膳的时辰。旁的都好说,在这用膳上,谁能晚她一刻,误她时辰,她能发好大的脾气。

    “成,天色尚早。”萧无忧已经穿戴齐整,接过侍者递上的剑,转过屏风朗声道,“师父,我会好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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