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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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除了那对血红色的镶金翡翠耳坠,其他的,一律扔了。

    扔得越远越好。

    苏吟儿穿戴整齐、用过早膳,抱着长耳兔伏在窗边看绘本。

    昨日被苏吟儿救下的女子过来见礼。

    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感谢小姐救命之恩,还请小姐为奴婢赐名。”

    女子穿着半旧不新的棉袄,应是匆忙之际,洋桃来不及给她准备合身的衣裳;

    女子卸过浮夸的妆容,露出一张清冷的面庞,许是身上还有伤,面色带了几分苍白。

    苏吟儿细细地打量她。

    她虽是胡蛮人,却不似普通胡蛮女子的身形高大,颇有些江南女子的秀气。

    苏吟儿合上绘本:“清秋,你就叫清秋吧。”

    苏吟儿又对洋桃交待,让洋桃给清秋准备几身干净的衣裳,容清秋休息几日后,再安排些轻松的活。

    洋桃努努嘴,小声嘀咕:“小姐,清秋不过一个下等奴婢,您没必要待她这般好”

    苏吟儿瞪了洋桃一眼,洋桃不说话了,领着清秋去到外间。

    外间,洋桃简单地讲解完需要注意的事项,扭头就走,却被清秋喊住。

    清秋:“你我认识这些年,非要表现得如此生分么?”

    洋桃脚步一顿,却没停,只留给清秋一个淡漠的背影:“从你刻意接近小姐的那一刻起,我对你就没什么好感。”

    里间的苏吟儿不知这些。

    她闲得无聊,想起清秋昨个唱的胡蛮小曲,讲述了悲惨的童年,不由心伤,记起自个从未曾谋过面的娘亲。

    苏吟儿是由父亲一手带大的。

    对于娘亲,父亲总是讳莫如深,只有在酒后失言的时候,说娘亲是京城一等一的大美人,是他不够好,没能给娘亲想要的幸福。

    苏吟儿只晓得,父亲是极爱娘亲的,可惜两人有缘无分,娘亲已另嫁他人。

    苏吟儿神色戚戚:“洋桃,你自幼伺候我,可有听说过我娘亲的事?”

    洋桃有些为难:“嗨,小姐,老爷在您面前尚且不说,又哪会在一个下人面前讲些什么?”

    苏吟儿:“从前伺候我的老麽麽也不知一二么?”

    都怪她四年前生了那场大病,忘记了许多事情。否则,或许还能寻出个蛛丝马迹来。

    她娘亲就在京城,虽说不指望相认,但起码让她知晓是谁。

    天底下又有哪个孩子不渴望知晓生母是谁呢!

    “这个,这个”洋桃支支吾吾的,“小姐,您就别为难奴婢了,奴婢真的啥也不知道!”

    苏吟儿不再继续追问,命洋桃寻些胡蛮人的绘本来。

    她心下堵得慌,正好看些外邦的东西,纾解纾解烦闷的情绪,打发打发时间。

    洋桃耸耸肩:“您昨日说您能听懂胡蛮语,奴婢就去书房寻过。”

    可惜了,偌大的安国君府,竟找不出一本和胡蛮族相关的书籍。

    一本也没有!

    “怎会如此?陆哥哥收藏的书籍不是很多么?”

    苏吟儿将怀中的长耳兔放在桌案上。

    时辰到了,长耳兔该换药了。

    有了前几次换药的经验,苏吟儿不再笨手笨脚的,缠纱布的动作娴熟了许多。

    她轻抚长耳兔乖顺的额头,对洋桃说:“你去请陆哥哥过来用午膳吧!”

    陆哥哥本事大,总能为她寻几本胡蛮人的绘本;

    她还想问问有关娘亲的事情,万一陆哥哥知晓什么呢!

    洋桃却没往外走,而是靠近苏吟儿,小声提醒。

    “小姐,您忘了,今日是初九。”

    每个月逢九的日子,安国君会让小姐沐浴焚香,穿上最艳丽的纱裙,去到他的院子里直到第二日近晌午,才会让侍女们进去伺候小姐梳洗。

    苏吟儿忽地娇怯,羞红了桃腮。

    她怎地把这事给忘了?

    洋桃继续说:“奴婢的意思是,反正您晚些要过去,不若得得得,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派人去请!”

    浅月阁的小丫鬟来请陆满庭过去用午膳的时候,陆满庭正好换上深紫色的六爪龙纹华服,准备随前厅的严公公一起入宫。

    在大庸国,只有皇上能穿八爪龙纹的衣物,而六爪龙纹已是除了当今皇上之外,最尊贵的身份象征。

    陆满庭扫了眼传话的小丫鬟,迈出去的左脚掉了个方向。

    “风离,请公公先回去。”

    他返回书房,取了昨夜刚写的“义兄的回信”,优雅地走向浅月阁。

    浅月阁里,后厨的师傅正在厅堂里忙着布菜,泉水鸡、水煮鱼、油焖大虾、炝炒小白菜多是他平日里爱吃的。

    他唇角轻扬,示意下人们别出声。

    他绕过厅堂,径直往苏吟儿的卧房走去。

    他掩在门框后,隔着几道淡粉色的珍珠帘幔,听见苏吟儿和侍女洋桃在里间说笑。

    两人并未发现陆满庭就伫在门外。

    洋桃:“小姐,听说狱极殿里的雕塑十分恐怖,您看了不害怕么?”

    “怕呀!”苏吟儿软糯的声音挠得人心痒痒,“但我觉得红肉和长骨汤更可怕!”

    死人和恶鬼不是最可怕的,歹毒的人心才是最捉摸不透的。

    洋桃又道:“所以呀,还是咱们府上好,既安全又远离世俗烦恼,您就安心呆着吧!”

    门外的陆满庭心情似乎极好,如玉的指尖反复摩挲土黄色的牛皮纸,似在摩挲昨夜汤池下吹弹可破的肌肤、不盈一握的腰肢和在他大掌中来不及挣扎的纤白细腿。

    他侧身,单指撩开朦胧的珠帘,看见苏吟儿从屏风后走出来。

    “怕就一直呆在府上吗?那可不成!正因为怕,就得多出去转转呀!”

    陆满庭温和的笑僵在唇边,目中渐渐渗满骇人的凉意。恰好苏吟儿抬头,四目相对间,她撞见他紧抿的下颌线。

    他手中握着的珠帘,忽地被扯断,噼啪啪啦的,碎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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