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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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的宴会厅,瞬间就安静了。汪正卿夫人的生日宴不过是个名头,是汪正卿拉拢朝中大臣的好时机,不少同僚和殷商应邀而来。
这些人无一不识安国君,知晓他狠辣的行事风格,听闻他的话,皆是心神一惧,默契地放下手中碗筷,不敢多瞧。
尤其是汪正卿,一想起方才在后院茶室里、桌案上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后背宛如幽幽的蛇信子爬过,刺骨地寒。
当时,安国君也是这般云淡风轻地笑着,如山的眉眼微微斜向上,却是残忍的温柔。
而始作俑者汪大小姐尚未意识到危险来临,傻愣愣地站在宴会的正中央,抱着古琴扬着眉梢,糊里糊涂地开口。
“什么代价?”
“放肆!”
汪正卿怒呵,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女儿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苏小姐琴艺无双,哪是你想听就能听的?还不快滚回你的位置上!”
汪正卿转身,面向安国君拱手行了一礼,那满是密汗的额头青筋直冒,太阳穴突突地跳。
“小女不懂事,还望安国君见谅。”
苏吟儿再单纯也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虽是鲜少同人交往,不太清楚女人的那些花花肠子和爱攀比的心思,但她看过的绘本不少。
盛气凌人的汪大小姐,对她确是有敌意的。
苏吟儿端坐着,轻依在陆满庭的身侧。
两人离得近,耳畔是陆哥哥带着酒香的呼吸,呼吸中蕴着偏执的薄怒。
她眸色深深,既没有开口替汪大小姐求情,也没有说些场面上缓解尴尬的话,只轻轻放下银勺,灼灼美目盯着银勺上一朵盛开的雪莲花,细细地数着那雪莲花究竟有多少甜腻的花瓣。
陆满庭目光清朗地瞧了她一眼,宽厚的大掌抚在苏吟儿纤白的玉手上,揉了揉,似安抚、似嘉奖。
末了,他淡淡一笑,举起酒樽:“喝酒。”
众人赶紧随声附和:“喝酒喝酒!”
满室的压抑和诚惶诚恐,在酒杯的碰撞声和说笑声中渐渐散去。
斜对面的金少给一旁的汪大小姐夹了块肉。
汪大小姐莫名其妙被爹爹训斥,且当着众人的面,这让傲娇的她颜面尽失。她恹恹地夹起肉片瞧了瞧,黑乎乎的,裹着酱汁和红色的辣椒。
汪大小姐嫌弃地“咦”了一声:“金少哥哥,这是什么肉?”
金少:“刚鬣的顶子肉。”
刚鬣是时下对“猪”的雅称,顶子肉即猪头肉。
见汪大小姐似不太明白,金少摇了摇头,叹口气。
她就该多吃些,吃了补脑。
午膳继续,混官场的人几乎个个是人精,多的是活跃气氛的高手,场上哪里还有半分先前不愉快的影子?
汪正卿的夫人徐氏向众人敬了杯酒,广袖拂过几案,无名指上嵌着红宝石的金驱别致且优雅。
“感谢大家赏脸,晚些还有茶会。”
大庸国的茶会很有趣,女眷们聚到一起,写下心中对自家男子的期望,然后拿给男子们看,由男子们当众诵读。
这种情况下,好面子的男人往往不忍当面拒绝自家女人,会应下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要求,譬如一整月不许去醉风楼、下朝回家经过宣武门花坛的时候,摘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当然,也有不懂事的女眷,提的要求过于苛刻,惹急了郎君闹得当场翻脸的。
苏吟儿水泠泠的目光落在陆满庭窄袖的金色祥云图上,那祥云图用十二种金线织成,是最繁复的江南苏绣,需得耗上绣娘整整三日的功夫。
陆满庭遒劲有力的手轻握酒樽,微晃着在腕间把玩,层层光影间,祥云图随着他的动作荡漾着灵动。
陆哥哥曾许下她十七岁的生辰礼物,若是她在茶会上提出她莞尔一笑,桃腮粉若繁花,隐隐生出一丝欢喜的期待。
不过眼下还有更紧要的正经事等着她。
西北方向的角落里,苏怀仁与身侧的友人交谈甚欢。
不断有同僚向陆满庭敬酒,说的都是场面上的客气话,可甭管说什么,无人敢多瞧苏吟儿一眼,就连靠近陆满庭时,也特意选了距离苏吟儿最远的位置。
苏怀仁捧着酒樽而来。
他青衣黑发、体形偏瘦,分外宽大的袍子随风飘舞,勾勒出中年文人特有的儒雅气质,那是完全不同于武将的风骨,可若是看细了,眉眼与苏蛮颇为相似。
苏蛮是苏吟儿已逝的爹爹,曾是陆满庭最得力的副将。
依照苏吟儿和苏怀仁的关系,苏吟儿得唤对方一声“伯父”。
苏蛮生前刻意隐瞒了苏吟儿的存在,这也就意味着,苏怀仁并不清楚苏吟儿是他的侄女。
苏怀仁:“安国君和苏小姐男才女貌、佳偶天成,二位大婚的时候,我一定要来沾沾喜气。”
陆满庭浅笑着应下,两人就最近朝堂政事谈论了一番,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平日里相处得似乎不错。苏吟儿念想着正经事,娇怯怯地轻扯陆满庭的袖摆。
“陆哥哥,吟儿吃饱了,想出去走走。”
她声音不大,娇滴滴的,巴巴望着他的时候像是在撒娇,有一股不染是非的天真,是任何男儿无法拒绝的美。
陆满庭扣着苏吟儿纤腰的大掌紧了紧,清朗的眸底荡漾着炽热的危险。少顷,他缓缓松开她,唇角勾着诱人的弧度。
“好。”
待苏吟儿起身,陆满庭意味深长地瞧了苏怀仁一眼。就这一眼,险些让苏怀仁抖掉了手中的酒樽。
苏怀仁苦笑,小声道:“安国君,苏小姐说要找苏某问些事。苍天在上,苏某从不曾见过苏小姐,与她更是毫无瓜葛。”
陆满庭仰头饮了一口桂花酿,特有的桂花清香伴着烈酒的醇香萦绕在齿间。
余光中,苏吟儿在两个侍女的陪同下,浅浅行至院外的凉亭,时不时回望向宴会厅的方向,似是有所等待。
“你不敢,”陆满庭幽幽地看向苏怀仁,“去吧。”
凉亭里,苏怀仁为了避嫌,站到了亭外的白玉雕栏边上,且一直侧身面向中庭。
这是整个庭院里视野最佳的位置,与斜对面的宴会厅遥遥相望,恰好能让宴会厅里的人瞧个一清二楚。
苏吟儿自知苏怀仁在忌讳什么。
寒风习习,裹着刺骨的凉拂过枯黄的芭蕉叶、挂着冰沟子的树梢,冻红了苏吟儿莹润的脸颊。
太阳出来了,青石板上残留的白雪融成水,溅湿了苏吟儿兔毛靴上栩栩如生的牡丹花,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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