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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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哪里不舒服,记得叫我。”南北的声音微哑,膝盖抵在炕沿上准备进被窝的时候,整个人险些重心不稳地掉到地上去。

    萧练自然看不到这个情景,可他却能够听到南北似是吓了一跳的轻微抽气声。

    “……”南北趴卧在被子上缓了缓神,脸颊微微发热。

    虽心知萧练瞧不见,但他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

    万籁俱寂,除去后院鸡圈里发出的“咕咕”声外,再无旁的响动。

    萧练阖上眼睛,沉默地接受着日复一日的黑暗。

    他此次偷偷出来,是为了寻找那个已经被影卫营判为殉职的人。

    十三名影卫,只剩霜至一人,而自从回京后,因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的霜至,竟从来没有清醒过。

    等不及听他口中事实的萧练再也无法继续守下去,索性独自离开了京城,循着影卫们归来的路线步步寻找。

    却不曾想,在离府之前,自己便已中了萧恬派来的暗桩所下的揽香醉。

    突然失去视物能力和短暂的剧烈头痛,让萧练毫无征兆地晕倒在山野中。

    直到……

    炕那头的人猛地踢开被子,萧练迅速回过了神。

    “你放心,我定然会为你寻到医术最高明的大夫来给你治眼睛!”

    南北睡意渐浓,声音也越发喑哑,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愧意,“既将你砸伤了,我必会负责到底的。”

    萧练:“……不必。”

    他的声音不大,可南北却听见了,高声反驳他道:“必!怎么不必……莫要再嘟嘟囔囔,快睡!”

    萧练:“……”

    睡着和醒着的反差还真大。

    然而这个反差对萧练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开端而已。

    很快,他就明白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反差。

    “我今日赚了好多的银钱,你可羡慕?”南北的声音里带着满足的笑意。

    萧练没吭声,默默闭上眼睛不打算搭茬儿。

    没想到南北还没完没了起来,声音也提得高了些:“问你呐。”

    “……”萧练迫不得已地应了声,“羡慕。”

    南北开心了起来,追问道:“当真羡慕?”

    萧练:“……”得寸进尺。

    南北等了一会儿,又问道:“问你呐。”

    看来还是个有始有终的性子,听不到回答就不肯好好睡下。

    萧练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回答道:“……是真的羡慕。”

    “嘿嘿,祝你日后也可以赚到这么多的银钱……”南北倒不吝啬自己的祝福,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想必今日赚到的银钱,当真是让他觉得很高兴吧,所以才这般的念念不忘,逮到谁都要炫耀一通才行。萧练心想道。

    “你今日得到了多少锭……”想着应该轮不到用“锭”字来形容,萧练改口道,“多少枚铜板?”

    说完,他就安静地等待着南北的回答。

    果不其然,正当萧练等得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南北才发出了声音。

    “二百三十五枚……”南北迟疑着回答道,因着正处在梦境中,他的回答便有些缓慢,“……应当是二百三十五枚。”

    紧接着,他又难得地生出了点儿防范的心思,匆匆在被窝里捂住自己的衣襟,小声地说道:“不,我没有银钱,一枚都没有!”

    闻言,萧练无奈地笑了笑。

    莫非谁还会惦记你那点儿银钱不成?

    不过有了南北这番听上去并不讨人厌的唠叨声,睡意全无的萧练突然有点儿想要逗逗他:“你那些银钱,可否借我一点花花呀?”

    萧练自己说完,自己都觉得像那蛮横不讲理的山中土匪。

    然而,听着这番像是土匪一样的话,南北却并无太过强烈的反应,反倒小声地说道:“……你不会是坏人的,你需要银钱,必然是你遇到了难处……”

    他的声音微微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给我留几个小铜板买饼子就可以,剩下的,你都拿去。”

    都拿去……

    听到这里,萧练嘴角的笑意骤然僵了僵。

    忽然觉得这逗人逗得没意思了起来。

    ……为何还认真了。

    像个小傻子一样。

    他做什么要跟半梦半醒的小傻子聊了这么久。

    “谢谢你愿意同我聊天……我很开心。”南北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模糊,让萧练一时间无法判断得出,他究竟是在说梦话,还是……

    萧练叹了口气,翻身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临近天明的时候,萧练在睡梦中依稀听见了一阵不寻常的声音。

    类似于狗崽儿一般的呜咽。

    他睁开眼睛,定了定神。

    ……是南北。

    他似乎很不舒服。

    否则怎会发出如此难受的声音。萧练默想。

    “……南北。”

    这是萧练第一次叫南北的名字,别扭的感觉让他皱着眉头顿了顿声音,紧接着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对叫他的名字竟没有那般反感。

    “南北。”萧练提高了音量。

    “……嗯。”

    南北仿佛是听到了,但又没有完全听到,只朝着萧练的方向翻了个身,随即又低哼了一声,将身子缩成一团,沉沉睡去。

    “……”萧练到底是心中良善,不忍见人可怜兮兮地处在如此的境地。

    他从被窝里坐起身子,挪到了熟睡的人的旁边,又轻声地唤了他一句:“南北?你哪里不舒服吗?”

    南北的脑袋埋在被子里,似是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但仔细听去,有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萧练从来没有照顾过生病的人,可他却认真地想了想自己曾经被人照顾时的状态。

    伸出手,将掌心轻轻覆在南北的额头上——

    热意灼烫得令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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