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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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场冬雪过后,风似刃,往人身上裹寒。一顶锦缎缠梁,艳粉浮金的暖轿从冷清的长街稳稳当当的进了巷尾。
轿子刚落,就见府门大开,十来个头顶双髻的蓝衣婢女和侍从鱼贯而出,后面竟还跟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夫人和一对中年夫妇。
轿帘动了下,探出一只白糯的手。
手的主人像是遭不来寒气又慢吞吞的缩了回去。
容老夫人急得不行,拐杖捶地“愣着做甚,都不知我溪哥儿体弱怎地,快扶小少爷出来。”
贴身随从一听,赶紧轻轻掀开轿帘,府里的丫鬟也小跑过去将里面的人扶了出来。
轿子里的人身着宽大青色道袍,身姿颀长,腰肢却纤细的过分。
一张脸白如凝脂明玉,眉眼细长,嘴唇淡粉,虽然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可颜色神韵却又让人极其惊艳,就连微微蹙眉,都叫人我见犹怜。
“溪哥儿!哎呦,快来让祖母抱抱。”
容溪展开笑颜,还未说话便习惯性的先咳嗽两声,由婢女搀着快步走到老夫人面前“祖母,孙儿想死你了。”
“呸呸呸。”老夫人头发花白,精神却矍铄,身子骨比眼前仅有二十岁的少年还好,她似嗔怒似怜爱“怎的出去两年,都忘了咱家的规矩。”
因为容溪的身体,容家是不能说死这样的字眼的。
容溪淡笑着唉了一声,轻轻拍了下嘴,哄着老人开心“孙儿该罚。”
老夫人却紧紧握住容溪的手,摸到一手刺骨冰凉,心里更是怜惜,道“天凉儿,咱们快进屋去。”
容溪道好,又动容的看向两年未见的父母“父亲,母亲,您二老可安好?”
容李氏险些落泪“都好,都好,咱进屋说。”
进屋落了座,容溪看着两年未归的家心中也是又陌生又亲切。
婢女侍从一一退去,整个屋子就剩自己家里人后,容老夫人也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握着孙儿的手紧紧不放“大选已过,我溪哥儿终于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可是这身体怎么就越来越差了呢,这,这真是造孽啊!”
“母亲!不得胡言啊!”一直没作声的容大人神色紧张,胡须抖动“这,这隔墙有耳,您怎能……”
容老夫人白了儿子一眼,又看了弱不经风的孙子一眼,拐棍捶地,低语恨恨道“我老婆子烂命一条,谁愿意要谁就来取!我看谁还敢动我孙子!”
“母亲!”
“祖母,不要动怒。”容溪赶紧拍拍老人的肩膀,轻声安抚“孙儿这不是回来了么。这些年在如意观里虽然条件苦些,可跟着道长师父学了很多养生养气之法,读了不少名篇书籍,也不算荒废时光。”
容溪在十八岁那年就被家人送进了江南府如意观。
至于原因,是为了躲避大选。
当今崇德帝极好男风,两年前宫廷内外大选,世家子弟无论男女只要在十八岁,别说生病只要是有口气就都要入宫待选。
当年十八岁的容溪就可以用艳绝京都来形容,好在他体弱很少外出,所以也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声。但是凭借容溪的外貌只要踏入宫门就肯定会入选,崇德帝又以昏庸专横闻名,届时本就病弱的容溪还哪里有命活。
当时容老爷还是左相的学生,偶然提前得知崇德帝不仅要选妃子还要选郎君的事。听罢,他就觉得事情不妙,回家与容老夫人一商量,立马就将容溪送去千里迢迢的如意观。
容溪这才逃过一劫。
“大选已过,祖母就不必担心了。”
老夫人一边擦泪一边点点头。
容老爷说“溪哥儿,你扶祖母回房吧。你舟车劳顿几天几夜,等会也好好歇歇。”
容溪应了声好,搀扶着老夫人向后院走去。
待祖孙二人离去,檀香笼罩下,容老爷愈发严肃,“溪哥儿不能待在家。”
容李氏镯子碰上茶盏猛地发出脆响,她眸中带着痛和寒“你又要把我的溪哥儿送到哪个荒山野岭去!”
“夫人莫慌。”容老爷连忙安抚,他叹了口气,看向门外“这些年来,皇上荒废朝政,盛宠宦官,也越来越好南风男色,四出搜刮美人不说,有时候还强抢朝臣郎君。我们溪哥儿又不能一辈子在家里藏着,所以我想为他寻一门亲。”
容李氏喃喃道“可,可溪哥儿身体,他根本遭不住这些人事的啊!”
“我们就找一个身体也不好,但位高权重的人。”
容李氏叹气摇头“这大盛哪有这样的人。”
容李氏迟疑道“有一人…”
“谁?”
“当今的小乾王,皇上的十三弟霍乾。”
容老爷立马回绝“不行,乾王殿下曾经可是……”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捋捋胡须“此事再容我想想。”
将祖母送回卧房,容溪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一尘不染,装饰一如他走前的房间,容溪提了两年的心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容溪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他在另外一个世界孤零零的死去,他又在这个世界有人疼爱和挂念的活着。
他在另一个世界穷困潦倒,又在这个世界锦衣玉食,承欢膝下,但是却拖着一副病弱之躯。
容溪知道自己穿进一本男频权谋小说里,虽然这本小说他只看了前部分,但是前半部分就已经足够了,因为这部小说总体非常套路。主要就是讲了大男主秦盟的谋反史。大男主秦盟和所有男频主角一样,前期身世凄惨,备受欺凌,后期却权倾朝野挟天子以令诸侯,最后谋反成功,掌权天下。
而“容溪”则是这本小说里死的最惨的炮灰男后,不过小说里的“容溪”坏事做尽,的确该死。
虽然容溪是胎穿,但他的意识却是在即将进宫入选觉醒的,要不是有他父亲和祖母的法子,容溪现在恐怕已经踏上了断头台。
容溪褪下鞋子慢慢躺在床上,舟车劳顿再加上天生心疾让他异常疲乏,昏昏欲睡之际,容溪心想,只需要一年,这天下就会易主,到时候他就真的安全了。
朝堂之上,衣衫不整的崇德帝懒散坐着,一左一右是当今盛宠的宋郎君和名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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