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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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会同时出现在她的帷帐里。

  谢勋看向她, 嗓音冷冷淡淡的,“大人真以为我察觉不到你在帷帐里的动静?”  他虽站在外面,可随时听着里面的动静, 以防深夜有人潜伏对大人不利。

  在她下榻那一刻他便察觉到了,没有揭穿她, 只是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没想到, 大人又要擅自行动。

  沈默扯下面巾, 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个小子。

  好家伙。

  真的是反了!  当年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孩子如今一个赛一个的, 一身反骨, 都想着要限制她自由了!  不论跟哪一个人回去, 她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何事。

  她不是傻子, 亦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白花,更讨厌的便是时刻被人监视, 禁锢。

  既然今晚三人都在一起,她索性将话说明白了。

  沈默坐在床榻前, 手里攥着黑巾,在谢章与谢勋身上来回看了一遍, 忽的嗤了一声, “你们两个说够了吗?”  她眉心冷厉, 潋滟的星眸里寒凉无波,双腿微微分开, 双手搭在膝盖上, 俨然是十五年前沈大将军的气势。

  “你们两个长大了,能耐了?”  “到现在,竟是管起我来了?”  见两人沉默的看着她, 眸底神色皆是晦暗不明, 难以参透。

  谢章把玩着茶盏, 浅淡的薄唇轻抿着。

  谢勋慵懒的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面上带着面具,看不见他的神情。

  沈默豁然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负手在后,攥着黑巾的手逐渐收紧,手指关节也有些隐隐泛白。

  其实,她现在有点怵这两个小子。

  稳了稳心神。

  沈默垂下眸,不去看他们二人,“当初我救下你们二人,将你们养在将军府里,是想着给你们一个安稳的去处,让你们学识有才,学武傍身,将来哪怕不在将军府了,也不至于在外面受人欺辱。

”  “将军府事变与我脱不了干系,也因我连累了你们二人,于我为何能变成酆时茵,同样意外,所以??”  她抬眼看向他们二人,“我们三个人现在是三个不同的身份,也站在三个不同的位置,你们一人是北凉淮王,一人是西凉司礼监掌印,同是位高权重,决不可行差踏错半步,而我是皇帝的妃子,即便我这次能假死离开,之后呢?跟在你们二人身边,是想让我躲躲藏藏的过一辈子吗?”  她只有自己离开,处理完西凉的事后消失在众人眼前。

  三国之大,无人知晓她。

  天涯海角,任她展翅。

  褚桓放下杯盏,“我不会让大人躲躲藏藏的过一辈子。

”  他起身离开,在走到帷帐前时,又道:“大人也别再想着离开,你若敢走,天涯海角我都能抓你回来。

”  褚桓掀帘离开。

  沈默不由得攥紧了手中黑巾,看着帷帐轻摆两下后归于平静。

  宗禄站起身,面具下的黑眸抬起看向沈默,只问了一句:“猎场的事结束后,大人还会跟我回西凉吗?”  沈默眼睫一颤,迎上宗禄深邃幽暗的瞳眸,唇齿轻阖,却不知该说什么。

  若说会,免不了要与谢勋同行。

  没起好效果,反而会加重对谢勋的伤害。

  宗禄平静的等待她的回答,不问,也不催。

  帷帐里掌了一盏灯,烛光暗淡,是以,帷帐里也透着淡淡的暗色,宗禄逆光而立,戴着面具的脸隐匿在阴影中,沈默看不清他眼底流淌的神色。

  幼容似是被点了穴道,睡得不省人事,帷帐里唯有她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谢勋??”  沈默艰难的张开口,却见宗禄大步走来,一把将她捞进怀里紧紧抱着。

  他埋首在她的颈窝处,长臂用力抱着她的腰肢与纤薄的后背,在她耳边低声哀求:“大人,这一次换我求你,别抛下我好不好?”  沈默眼睫一颤,她被迫仰着头,鼻息间是宗禄身上清冽的墨香气息,徐徐萦绕鼻尖挥之不去。

  那双抱着的双臂用了力道,勒的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耳边灼热的气息侵染着耳珠,谢勋的话一字一字的砸在心头,触动着沈默冷静的心。

  谢勋自小就很乖,也很听话。

  他从不让她操心,每每遇到开心或烦心的事都会与她分享,可长大后的他却变了,她逐渐认知到,谢勋的改变与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听着他哀求的语气,沈默心里好不容易筑起的高墙在一瞬间崩塌瓦解。

  罢了。

  索性她是要回一趟西凉的,跟谢勋同路,也能省下许多事。

  她拍了拍宗禄的手臂,“我答应你了,你先放开我。

”  他用力抱着她,衣袖下的手臂肌肉线条紧实有力,沈默快速收回手,两只手垂在身侧,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

  听到她的承诺,宗禄闭上眸,在她颈窝处深吸了一口气,放开她时,又缓缓松气,“希望大人能信守承诺。

”  沈默搭下眼帘,“好。

”  宗禄看了眼她的唇畔,并未涂口脂的唇畔依旧透着浅色的微红,他眸色微微暗了几分,后退两步,道:“那人与你说的计划我与谢章都听到了,明日大人避开他们,有我与谢章处理此事。

”  沈默怔然抬头,错愕的睁大了瞳眸,“你和谢章一直跟着我们?!”  不对!  若是他们暗中跟着,即便她没有察觉,闻终总会察觉到的。

  宗禄为她解答:“闻大哥不知道此事。

”  沈默的后背陡然间窜起一股凉气,攥着黑巾的手心也沁了一层薄汗。

  她这是养了两个什么孩子?  太可怕了!  长此以往下去,她何来的隐秘?  宗禄又走上前取出她手心攥的黑巾,指腹触碰到她手心的薄汗,瞧见她眼底的隐藏的一抹恐惧时,眸色微微一紧,“我们只是怕大人出事,才暗中跟着你的。

”  他岔开话题,低笑道:“大人方才演的那场戏很精彩,就连我也被唬住了。

”  许久,他都未见过大人那副模样了。

  那一刻的她,就好像十五年前的沈将军再一次的出现在他与谢章的面前,面对着千军万马的敌将,冷静淡定,不见怯懦。

  宗禄叠好面巾放在桌上,“我守在外面,大人安心睡,明个早起要进猎场里。

”  直到宗禄走出去后沈默才回过神来。

  她看了眼叠好放在桌上的黑巾,又看向睡的沉沉的幼容,有一种浓浓的无力感爬上心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道又一道的枷锁困锁着她,让她想逃逃不开,想躲,却无处可藏。

  往前一步,是谢章布下的深渊,带着重重枷锁。

  往后一步,是谢勋筑起的高墙,将她圈禁其中。

  沈默换下衣裳,躺在榻上后,在浑浑噩噩的思绪中逐渐沉睡。

  有时她在想,如果回到十八年前,她还会不会救下谢章与谢勋?  梦里面再度回到了十八年前,那个关进囚车里的小奴隶满目阴鸷的盯着她,那个可怜的小孩子跪在冰天雪地里,祈求路过的好心人安葬他的母亲。

  谢章与谢勋的面容在她眼前一一闪过,从男孩变成男人,又再一次的回到了十八年的那一天。

  重蹈覆辙,不愿挣脱。

  那个答案在梦里渐渐的印在了沈默的心里,那一道道声音告诉她,如果回到十八年前,她仍会救下这两个孩子。

  只因,她不忍心。

  这次春猎,韩府因韩斐之事,没有来猎场,景王因被禁足,亦是没有到场。

  此次能参与狩猎的,也只是皇子与大臣或大臣之子。

  天蒙蒙亮,层叠缥缈的云雾笼罩在将明未明的天空中,围场里的火把燃烧着,照亮着周围的一片暗色。

  皇后从皇帝的帷帐出来时,已是卯时末。

  东边的冒出了璀亮的红光,穿透缥缈的云层,照亮了半方天地,今日的风不大,风里却透着刺骨的冷意,顺着宽大的袖袍灌进去,凉的小臂有些难受。

  元芮搀扶着她的臂弯,“娘娘,帐里已备了热水。

”  皇后看了眼东边的红彩,敛去眸底的怅然,朝帷帐走去。

  她帷帐后方是宁贵妃与明妃的帷帐,宁贵妃的帷帐外守着两名都卫军,明妃的帷帐外,却只有宗掌印一人。

  他就立于帷帐外,双手搭在腰间的暗扣上,微仰着头也看向东边的方向,因他仰着头,喉结突出,时不时的滚动着。

  皇后多看了几眼他面上的面具,黑色纹路复杂却又平整,在晨曦的冬日里,竟有种大雪过后,消融散出的冷意。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对方转头看向她时,朝她行了一礼后,便又立在原地。

  有那么一刻,皇后很羡慕明妃,想起方才陛下答应她的事情,心底的忧郁淡下去了一些。

  她疲惫的垂下眼,与元芮走进帷帐里。

  天大亮了,可依旧阴沉沉的,晨曦时的那一缕红光已被雾沉沉的黑云湮灭。

  幼容是辰时末醒来的,她捏了捏酸疼的后颈,只觉得这一觉睡的及其舒坦。

  她洗漱完,做好一切,早膳也都端进了每处帷帐里。

  幼容看着还窝在锦被里睡的昏天暗地的沈默,不由得有些头疼,轻脚走过去拽了拽被她压着的锦被,“公主,天亮了,用过早膳就该去准备猎场的事宜了,公主可别让陛下与众位大臣等着你啊。

”  且不说落不落罪,先是丢人丢大发了。

  沈默也就睡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困意正浓,眼睛都不想睁开半分。

  这两个月不必像前世一样上早朝,整日里睡到日上三竿,已养成了不良的习惯。

  正所谓,劣习难改。

  沈默翻了个身,将头埋进被窝里,嘟囔了一句:“再睡小半个时辰。

”  早膳送到帷帐外,宗禄接过,只走了宫女,掀帘走进帐内,幼容见他进来,叹道:“公主,宗掌印将早膳都端进来了,您快起来洗漱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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