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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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说 宗禄就坐在榻边, 骨节分明的手掌微微曲起,分别放在两膝之上,平静的看着骏马驰骋图的四扇屏风。帷帐里很静, 静到只有沈默均匀的呼吸声。
许久。
宗禄转头看向昏睡的沈默,搭在膝上的手蜷紧了几分, 又渐渐松开, 伸手轻抚着她发烫的脸颊, 指腹描绘着眉眼, 挺立的鼻尖, 落在没有血色的唇畔上, 爱怜的抚摸着。
他倾身过去, 低头吻在她的唇上。
心悸动的跳动着,鼻息间是他们交织在一起的气息, 绞着滚烫的气息喷薄在肌肤上。
他的唇缓缓上移,落在沈默的眼睫上, 亲吻时,闭上了眼眸, 连带着悸动的心也逐渐平息下来。
“大人……” 宗禄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 黑眸里绞着浓浓的不舍与疼惜, “西凉的事有我,你安心养伤。
” 没有人知道他在榻边坐了多久。
也没有人知道, 在这短短的两刻钟时间, 他在想什么。
只有面具下的那一双眸被摇曳的烛火明灭的覆盖着,在他深黑的瞳孔里,逐渐化为点点星火, 最终消匿于暗夜中。
幼容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宗掌印, 药熬好了。
” “端进来。
” “是。
” 幼容掀开帐帘走进来, 看见宗禄将一方干净的帕子垫在沈默的下额,接过她递来的瓷碗,一点一点,极有耐心的喂沈默喝药。
汤药顺着唇角流下时,被他用帕子擦拭干净,又耐心的继续喂她。
宗禄将碗递给幼容,取下垫在沈默下额的帕子放在桌上,“随时观察公主的体温变化,有任何异样禀报给我。
” 幼容忙道:“是。
” 今晚外面都是皇帝布下的眼前,他不能在帷帐里多待,谢章怕是今晚也无法进来。
公主的那一番说辞虽滴水不漏,可无人会信。
今夜守在暗处的,除了皇帝的人,还有其他人的暗线,都想看一看是谁暗中帮助公主假死脱身。
幼容坐在床榻边上的小凳子上,手撑着脸蛋,时不时的看一眼沈默。
灯盏里的烛火渐渐熄灭,幼容起身又换了一根新的蜡烛。
床榻上,沈默的眼睫轻颤了几下,缓缓张开,肩上的疼连带着整只手臂都烧呼呼的疼着,唇齿间还残留着一丝苦涩的药味。
方才在她昏迷期间,应是被人喂了药,却不知是幼容还是谢勋? 见幼容掌好灯转过来时,她又阖上了双眸。
现在她并不想说话,满脑子都是繁杂的思绪与沉闷的压抑,犹如一座山,重重的压在心头上,连喘口气的间隙都不曾有。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
原以为今日过后,海阔天空任她翱翔,却不曾想,皆是虚妄。
其实在跟着睿王驾马回来的路上时她便醒了,只是一直在装晕罢了。
她在想接下来的应对之策,在想,日后又要被困于景明宫,面对着深宫的红墙砖瓦,该如何走下去? 在帷帐里,老皇帝问谢勋时,她借机席医官的无意之举假装醒来,向老皇帝说了毫无破绽的此局。
她怎会不知,老皇帝不会信,在场的人都不会信。
而她说的,不过是给老皇帝一个平息怒火的台阶,只要她没死,北凉和西凉谈和的盟约便不会废。
沈默算了下日子,似是想到什么,睁开眼问道:“幼容,母后可回信了?” 按理说,她之前给陆鸢写了一封信,信上所说,宗禄对她下药,解药只有宗禄才有,且还将酆时茵贴身所带的金镶玉锁链一并送到了陆鸢手中。
为的便是,陆鸢看在她性命危优的份上,不能对谢勋动手。
幼容被沈默突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见她已醒,悬着的心才落下,连忙回道:“回公主,送信的都卫军还未见回来。
” “对了”幼容又道:“奴婢算了下时间,他也该回来了,或许是我们这两日在猎场,他回来时我们并不知晓。
” 沈默望着帷帐的上方,肩上的伤口疼得厉害,眉心都忍不住皱在一起。
若是陆鸢那边没有信,她还需得再写一封,让陆鸢想法子,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回一趟西凉。
外面起了风,大风吹卷着雪沫子飞舞溅落,地上的积雪在摇曳的烛光下闪烁着点点亮色。
今晚帷帐里的人大多都辗转难眠。
皇后是,宁贵妃亦是。
宗禄站在帷帐外,靠在柱子上,双手搭在腰间的暗扣上,似是不觉得冷,微仰着头望着黑沉的天际。
后方隔着一处帷帐。
杭奕与陈禹各守在帷帐外的两侧,两人的手搭在剑柄上,时不时的看一眼帐帘。
自打明妃回来后,二爷一直坐在里面再未动过。
外面都是各处势力的暗线,都在盯着明妃的帷帐,等待那一丝渺茫的不可能。
挨着淮王的帷帐,倒是不停的响起脚步声,侍卫接连端着一盆盆热水走进走出的。
常年跟随着睿王的贴身护卫白书,手中抱着睿王狩猎时穿的衣袍,丢在外面的火堆里,露在外面的衣袍边角可见鲜红的血迹。
帷帐内生着炭火,睿王坐在浴桶里,盈盈热气徐徐上升,帐内点着香炉,袅袅而生的香雾驱散了他鼻尖的血腥味。
那股令人头皮发麻,又忍不住想要呕吐的血腥味折磨了他一路。
白书走进帷帐时,又听主子吩咐:“再添些热水。
” 白书颔首:“是。
” …… 因为明妃受伤,原本计划着今日就启程返朝的事耽搁下来,挪到了明日。
应是都怕与她牵扯上关系,这一日她躺在帷帐里,竟是没有一人敢来看一看她。
那些大臣的家眷,都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宗禄始终待在帷帐外,不曾踏进来一步,好似就是在给皇帝做戏看。
酉时末,暮色幽暗。
外面传来了廖公公的声音:“陛下驾到。
” 外面几道恭敬的声音落下时,帐帘掀开,老皇帝绕过骏马驰骋图的四扇屏风走进来,身上的龙袍带着外面的寒气,靠近沈默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皇帝撩袍坐在榻边,见沈默想要起身行礼,便抬手止住她的动作,“明妃身子有伤,不可大动,行礼就免了。
” 沈默听话的没动,面上淡笑,“谢陛下。
” 她微垂着眼眸,避开老皇帝毫不遮掩的打量目光,心底不禁有些膈应与抵触。
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男人,怎地就不知道静一静心? “明妃感觉今日如何?” 皇帝托起沈默的右手搭在掌心,手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少女的肌肤确是细腻光滑,手指莹白如玉,指甲修剪的干净漂亮。
想到在猎场时,明妃一袭黑红色劲装,骑在骏马上,迎风而行,英姿飒爽,宫里任何一位妃子拿出来与之比较,都要逊上几分。
沈默只觉得右手难受得紧,尤其是老皇帝的掌心像是带了刺似的,扎的她头皮都跟着麻了一下。
她下意识痛苦的皱紧了青黛弯眉,眼底流露着难耐的疼痛,声音有气无力,虚弱的厉害,“陛下,臣妾不太舒服。
” 皇帝将沈默的手放在榻上,冷声吩咐廖德,“叫席医官过来!” 廖公公恭声道:“奴才这就去。
” 席医官赶过来时,身躯都是紧绷着的,她查探了沈默的伤势,转身朝皇帝行礼,“陛下,明妃娘娘的伤势还需好好静养,臣先去为明妃娘娘熬一副止痛的汤药,这样能为娘娘减轻一些痛苦。
” 直到皇帝“嗯”了一声后,席医官才退出去。
皇帝站起身,“明妃,你且歇着,等后日我们返朝回临安。
” 沈默笑看着皇帝,“臣妾谢陛下体恤。
” 直到老皇帝走后,沈默僵在唇角的笑意才敛去,她闭了闭眼,朝幼容勾了勾手指,“给本宫擦擦手。
” 幼容拿着染湿的帕子仔细擦拭着她的手指,有些忧心忡忡的问道:“公主,你说咱们回到宫里,陛下若是召您侍寝可怎么办?” 沈默看着帷帐上方,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压抑的喘不上气。
“到时再说。
” 她索性闭上眼。
总有办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不倒她。
幼容替沈默擦完手指,悄悄的从衣袖里取出一枚精致的小瓷瓶,瓷瓶上印着落日的余晖图。
“这是什么?” 沈默眉心轻蹙,看了眼幼容手心放着的玫红色药丸。
幼容递到她嘴边,瞧了眼屏风后方,低声道:“这是杭护卫偷偷塞给奴婢的,杭护卫说是淮王让他拿过来的,这是止疼的,吃了它,公主就没那么疼了。
” 沈默眼睫轻颤,视线落在玫红色的药丸上看了许久。
幼容倒了热水,喂她喝下药丸。
“公主,杭护卫说,此药与席医官给的药并不冲突,让您放心。
” 沈默阖上眸,心绪思索。
谢章此时给她拿了止疼药,莫不是长孙史来了? 用过晚膳后,皇后倒是来了一趟。
她走进帷帐,瞧见沈默病恹恹的模样,想到在猎场时,为了保护她,竟独自驾马引走了景王,让那名贺护卫保护她离开。
若不是因她拖累,明妃怎会伤的如此之重? 元芮端来了软椅,皇后坐在床榻对面,看了眼沈默苍白的脸颊,忍不住身子前倾,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明妃,这次是本宫欠下你的情了。
” 沈默垂下眸,看了眼被皇后包裹在两手之间的手。
皇后的手不同于老皇帝的,她的手纤细柔棉,亦如她这个人,给人一种温软的感觉。
她淡然一笑,“景王想要对付的是臣妾,反倒是臣妾差点连累了皇后,何来皇后欠臣妾的一说。
” 皇后看着沈默眼底流淌着的那抹笑意,不觉中想到了今日围场里流传的事。
死的那具尸体是明妃的死士,阴差阳错下被都卫军当成了明妃。
她在后宫虽不争不抢,可毕竟在宫里沉沉浮浮了四个年头,心里多少清楚一些。
皇后低叹了一声,只道:“明妃没事就好。
”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皇后这才离开。
半个时辰前吃了谢章送来的止疼药,又喝了席医官熬好的汤药,伤口的疼倒是轻了许多,可一股困倦却又席了上来。
刚阖上双目,外面又忽的想起宁贵妃的声音。
沈默:…… 一茬接着一茬,没完了! 宁贵妃看了眼候在外面的宗禄,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打昨晚起,绿竹便时刻向她禀报着,宗禄一天一夜都守在帷帐外,不曾踏进帷帐里半步。
难道是她一开始便猜错了? 若宗禄与明妃之间真有猫腻,明妃受了如此重的伤,按理说宗禄是该陪在她身侧的,眼下却是一直候在外面,似是对明妃的伤势并不大关心。
绿竹掀开帐帘让宁贵妃走进去,她也跟着进去。
沈默偏着头,只见屏风上倒映着一抹身影,还未见人,倒是先听见了声儿,“明妃娘娘如何了?” 宁贵妃绕过屏风,坐在绿竹搬来软椅上,看了眼明妃苍白的脸色,眼底的恶毒是毫不掩饰,“就这都没死?” 绿竹为她奉上了一盏茶,宁贵妃轻轻吹了吹。
沈默并未生气,唇角噙着兴味的笑意,“本宫之前不是告诉过宁贵妃?本宫福大命大死不了吗。
” 她眨了下眼眸,又‘啧’了一声,“宁贵妃的记性怎地这般差了?莫不是年龄大了些,忘性也就跟着大了?” “酆时茵!” 宁贵妃刚喝了一口茶,险些呛着自己。
她将茶盏重重的放在绿竹手中,洒出来的茶水倒在绿竹的手指上,溅起微微的灼烫。
宁贵妃豁然起身,愤怒的瞪着沈默。
在宫里,年龄是女人最提不得的事! 她今年已有二十七,面容保养甚好,可若与碧玉年华的明妃相比,却是像一把尖锐的刀子戳着她的心窝! 陛下又因忌惮韩家,用安家掣肘韩家,硬是让她与皇后每逢侍寝后,都需喝一碗避子汤。
是以,她已有二十七,却一直未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在后宫没有子嗣,全靠母族的势力维系,于她们来说,不过是昙花一现的繁荣罢了。
沈默看着宁贵妃的怒容,唇角的笑意噙着挑衅,“宁贵妃气性怎么这般的大?难不成是本宫说错了?” “若是宁贵妃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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