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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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本宫不说便是。

”  她垂下眸,不去看宁贵妃因为愤怒而逐渐铁青的脸色,又补了一句:“本宫母后像宁贵妃这般大的时候,本宫都能读书认字了。

”  宁贵妃觉得她不是来看明妃笑话的,是来受气的!  明妃的嘴就跟刀子似的,哪痛她往哪戳!  “真活该疼死你!”  宁贵妃气的拂袖离去。

  绿竹放下茶盏,朝沈默行了一礼后,连忙跟着宁贵妃离开了。

  幼容捂嘴低笑,肩膀抖个不停,显然是笑得停不下来。

  宁贵妃还想来找公主的麻烦,没成想被在公主这里惹了一肚子气回去。

  真是自讨没趣。

  沈默又在帷帐里躺了一天,这期间谢勋一直守在帐外,从未踏进过一步,谢章亦是待在帷帐里,不曾过来。

  暮色降临。

  廖公公唤了闻终进帐,闻终低眉敛目,走进帐中,撩袍单膝跪地,朝皇帝行礼,“陛下。

”  皇帝坐在案桌前,身上披了件明黄色的外袍,将批好的奏折放下,又拿起一本新的奏折阅着。

  并未抬头,问道:“这两日可有谁进过明妃的帷帐?”  廖公公的手肘搭着拂尘,站在皇帝后面,垂眸看着闻终。

  闻终眸底微闪了一下,抬起头面向皇帝,恭声道:“回陛下,除了皇后娘娘与宁贵妃,再无旁人进过明妃娘娘的帷帐,皇后娘娘在里面待了两刻钟的时间,宁贵妃只待了不到半刻钟便出来了。

”  “哦?”  皇帝提笔在奏折上写了几笔后,又拿起一本新的奏折,续道:“宁贵妃出来时,脸色如何?”  闻终道:“脸色不大好。

”  皇帝竟是笑了一下,也不知这笑意是何意。

  明妃并非表面那般乖顺娴雅,这女子骨子里就有一身反骨,他身为九五之尊,若是连一人的秉性再看不出来,这几十年的帝王也是白当了!  仅凭明妃一人之力假死脱身,逃过都卫军的搜查,难如登天。

  想来明妃又回来了,暗中的人该坐不住了,没成想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倒是他小瞧了。

  皇帝合上奏折,看向闻终,“宗禄这两日在做什么?”  闻终道:“回陛下,他这两日一直候在明妃的帷帐外,不曾离去。

”  皇帝靠在椅背上,抬手捏了捏酸痛的眉心,“退下吧。

”  “是。

”  闻终站起身,后退三步后,方才转身掀帘离开。

  帷帐里偶尔响起炭火噼里啪啦的声响,皇帝放下手,又拿了一本奏折翻阅着,“廖德,你这边情况如何?”  廖公公道:“回陛下,暗处的人来禀,与闻统领说的无异。

”  皇帝的眉头颦蹙了几下,看了好一会奏折后,啪的一声合上奏折,起身道:“去明妃帷帐。

”  刚走了两步,他又忽的停下,将披在身上的外袍丢给廖公公,“不去了,去宣皇后过来。

”  廖公公接过外袍搭在手臂,躬身道:“奴才这就去。

”  自从下了一场雪后,天便转晴了。

  铺在地上的雪已被数人的脚步踩踏的污秽不堪,但从围场外开始,一片银装素裹,白皑皑一片。

  翌日一早,队伍准备出发。

  沈默单独一辆马车,马车里特地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好让公主躺着时,不至于被颠簸的难受。

  路上有雪,不大好走。

  是以,天不亮便要出发,或许能在戌时赶回皇宫。

  临行时沈默又吃了一粒玫红色的药丸,肩膀的伤虽还疼着,可也在能忍受的范围。

  只是,有老皇帝在,沈默仍是疼的皱着眉,一副要死不活的虚弱模样,为的就是??避宠。

  幼容收拾好东西,刚要过去搀扶沈默,宗禄从帐外进来,“你忙别的去。

”  他走到榻前,弯下身打横抱起沈默,惊得沈默眉间挑起,忍不住低呼,“你疯了?敢这样抱我出去,小心老皇帝拿你开刀!”  宗禄忍不住低笑。

  这两日他一直守在帐外,虽与大人只有几步之隔,可却是将近两日没有见过她。

  眼下一瞧,脸色倒是比之前好上一些,唇畔也有了浅淡的绯色。

  他抱着沈默走到帐帘前停下,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地上,接过幼容递来的狐裘裹在她身上。

  他刻意避开了她的伤势,修长的骨指为她系着系带。

  随后,朝她伸出左手,“公主搭着奴才的手,大可将全身力道都放在奴才身上。

”  他低着头,灼灼的语气响彻在她的上方,两人挨得很近,沈默的鼻尖萦绕着宗禄身上的墨竹气息。

  “这两日外面可有什么异常?”  她抬手搭在宗禄的腕上,刚抬起头,冷不防的,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而他低着头。

  她抬着头。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宗禄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瞬,想到幼容还在帐内,他错开视线,嗓音低沉,透着一股子暗哑,“公主放心,一切如常。

”  沈默这才安心,与他一道走出帷帐。

  她受了伤,又在老皇帝面前假装虚弱疼痛,是以,走的极慢。

  宗禄便跟着她,迈着极小的步子,朝着马车的方向走过去。

  在进过几辆马车时,前方的褚迳朝她行了一礼,眼底阴冷如毒蛇的目光在她脸上徘徊了片刻,“儿臣见过明妃娘娘。

”  沈默脚步顿住,看了眼微低着头的褚迳,想到从猎场驾马驰骋回来的路上,睿王的手臂险些勒断了她的腰,可见恨不得将她丢下马去。

  只能说,他活该。

  若不是他执意出现在崖底,何故闹得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沈默偏生不想让他舒坦,鼻尖微动,煞有其事的闻了闻,惊呼道:“睿王,你身上怎地还有血腥味?本宫的嗅觉不大好都能闻到,睿王是不是没清洗干净?”  褚迳:……  他额角突突直跳了几下。

  鼻翼处那一股好不容易淡下去的血腥味似乎又漂浮上来,浓浓的血腥味像山间的云雾,怎么也挥之不去。

  胃里竟是有一股恶心的呕吐之感要溢出来。

  他脸色白了一下,眉峰冷厉如刀,声音几乎从牙缝里迸出,“明妃娘娘的伤势见轻了?还能与儿臣在这里寒暄几句。

”  沈默:……  她“嘶”了一声,眉心间陡地凝上了难以忍受的痛苦,“宗掌印,扶本宫过去。

”  褚迳忍着胃里的呕吐,快速走上马车,对白书吩咐:“拿一壶酒来!”  他需得喝口酒将鼻息里那股血腥味压下去。

  白书应道:“是。

”  再过一辆马车,便是她乘坐的马车。

  她刚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儿臣见过明妃娘娘。

”  是谢章的声音!  宗禄搭着眼帘,感觉到沈默搭在他腕上的手几不可微的颤了一下,他微抿了薄唇,静默的待着。

  沈默还未来得及转身,耳边便有沉稳的脚步经过,垂落在身侧的左手背上,一丝温热的肌肤轻轻擦拭而过,带着一股酥麻的电流直冲她的心脏。

  沈默心头狂跳。

  这孩子疯了!  怎敢这么大胆?!  褚桓走到她身前,朝她行了一礼,冷俊的黑眸在她苍白的脸上徘徊了一瞬后,淡声问道:“听说明妃娘娘受了伤,不知伤势如何了?”  她的视线擦过褚桓的手臂看向身后。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是皇帝与皇后的马车,皇帝坐在马车里,而廖公公则站在车外。

  谢章的声音不大不小,他们正好听得到。

  沈默对上谢章深邃如墨的眸子,在看到他眸底裹挟着压抑的暗沉偏执时,心里陡的跳动了几下。

  她垂下眸,避开他的视线,声音虚弱无力,“本宫这会伤口疼,有些站不住,先上马车了。

”  这话自然是让廖公公他们听到的。

  褚桓却是瞳眸紧缩了一瞬,视线下移,在她左肩上停滞了一下,隐匿在眸底的疯狂偏执无人能看得见。

  他侧开身子,淡声道:“既如此,儿臣就不叨扰明妃娘娘了。

”  沈默始终垂着眼帘,走到前方的马车前,借着宗禄的力道走上马车。

  宗禄候在马车边上,幼容提裙走上马车,关上了马车门,为她解去狐裘,搀扶着她躺在坐榻上。

  马车缓缓前行着。

  宗禄坐在车辕上,单腿曲起踩在车辕上,另一条腿随意的搭在车辕下,靠在车厢上,望着前方白皑皑的一片天地。

  等今晚到了皇宫,明日便是他带着晋相棺椁离开的时日了。

  东边的天际冒出了晨曦的红霞,随着日光的倾泻,将一片红光倾洒在白皑皑的雪面上。

  一行队伍的倒影在雪地上逐渐拉长,朝着临安城渐渐而去。

  褚桓坐在马车里,手上拿着一块梅花酥,低垂着眸看着上面艳红的梅花色。

  少顷。

  他将梅花酥放在小碟中,搭在膝上的五指逐渐收拢。

  大人说……她疼。

  ??且站不住。

  褚桓五指紧攥,手指骨节冒着青色,马车内有些昏暗,却是不比得他眸底的暗色。

  马车赶了一路,所有人踏着积雪前行,终于在戌时二刻赶回临安城。

  马车在经过景王时,沈默让幼容拉开了半截窗格,她微侧了身子,朝外看去。

  昔日灯火通明,府门高贵的景王府此时陷入了萧瑟的黑寂,大红的府门紧紧的合上,上面贴了一道封条。

  她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让幼容拉上窗格。

  沈默靠在枕上,脑海里想过褚铃儿那张天真活泼的脸蛋,一个两岁的小女孩被戴芥姬活生生淹死了。

  景王妃在经历了丧女之痛后,又经历了丧夫之痛。

  而现在,就连景王妃母氏一族也牵连其内,她对景王妃这个人了解不深,只知这女人事事都唯景王为首。

  沈默闭上双眸,有那么一刻,她在想,如果褚铃儿还活着,她会不会起怜悯之心救下她?  答案是什么,她已经不愿意去想了。

  皇帝与皇后的马车朝着南宫门直入,宁贵妃与明妃,还有小郡主需得下来乘坐轿撵进宫。

  大臣们的马车纷纷停在南宫门外,褚桓站在马车外,看着沈默被宗禄扶着坐上轿撵,负在身后的手掌紧紧蜷起。

  他等不及了!  任由大人住在景明宫,谁知道父皇会不会忽然驾临景明宫!  大人是他的,谁也碰不得!  褚桓走上马车,低沉的嗓音里浸着森寒的冷意,“回府,让许玄帜和其他几个人都过来!”  景王和宣王已死。

  父皇也有意立他为太子,虽是早晚的事,可他却等不得。

  大人更等不得!  只要他能住进东宫,大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任父皇想要宣召大人侍寝,也有他暗中阻拦。

  皇帝已回宫,其他大臣与家眷也都纷纷往回家赶去。

  翟瑛被月冉搀扶着走上轿撵,她转过身,掀开帷幔朝后方看去,淮王府的马车在视线中渐渐远去。

  她哼了一声,放下帷幔,转过身愤愤道:“还不快走!要冻死本郡主啊?”  四名太监连忙起轿朝着南宫内走去。

  翟瑛气的揪着腕间的衣袖,将平展的衣袖揪的皱巴巴的,心里始终难掩气愤。

  那日她愤然离去,淮王殿下竟是一次都不曾找过她。

  他在帷帐里待了两天,每每她假意经过时,都不见他出来半步。

  他就这般不待见她吗?  天色暗沉,夜凉如水。

  皇宫内掌着万盏灯火,照的夜如白昼。

  沈默回到景明宫时,郑圭与殿里的宫女都候在宫外,见她走进来,纷纷跪在地上朝她行礼。

  “都起来吧。

”  她淡淡一声,便于宗禄一道进了殿内。

  宗禄道:“幼容,候在外面。

”  “是。

”  幼容关上殿门,隔绝了殿外簌簌吹进的冷风。

  殿内只掌了两盏灯,略有些昏暗的殿内只剩下她与宗禄时,眼皮子猛地跳了一下。

  手还未来得及收回,下一瞬,便被宗禄打横抱起,绕过屏风珠帘,将她放在榻上。

  宗禄撩袍单膝跪在她脚边,摘下面具放在榻边,黑眸深深的望着眼前的女人。

  他身形伟岸挺拔,即便是单膝跪在她脚边,也比她高出半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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