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窗西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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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卿如嘬了口茶,道:“有些话有些事,不可不信,亦不能全信,我叫你查的那御厨呢?”
书影道:“那御厨没什么古怪,不过仆倒是查出了另一人,名叫果子,温昭仪暴毙那日,他也稀奇古怪地消失了,活着吧找不到人,说死了却连尸首也不见,甚是蹊跷,后来仆听漪澜宫的宫女们说,那果子因相貌阴柔,深得温昭仪痛恨,温昭仪甚至烫伤了他的脸,终日只能戴面具示人,可到底和这事有没有关联,就不清楚了。”
稀奇古怪地消失了?宁卿如忽地一顿,想也可知那果子和此事定少不了联系,但却还是迷迷糊糊寻不到真相,他才不相信宫中人传的那一套,他好歹在宁国宫里活了十余年,那些嫔妃惯用的手段他不是不知,只是……
要说果子原就是承欢的人,理不太通,可若果子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替承欢卖命就更是可笑,他虽知道这事前因后果都和承欢扯不上联系,但就是隐隐觉得他逃不了干系。
宁卿如发愣,书影连叫了好几声的“公子”才将他的思绪唤回来,宁卿如回过神,听书影道:“公子,皇上登基多年,但膝下仍无子嗣,宫中已有传言,说承欢公子是狐妖所变,魅惑君上,祸害皇嗣,这事在坊间亦有流传,书影知公子是心善之人,但或许哪一日那承欢公子的手段就会用在公子头上,公子还需早做打算才是。”
宁卿如倒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传闻传出,魅惑君上,祸害皇嗣,都是一顶一砍头的死罪,他虽不喜承欢,却看得透他的心思,分明是位风流公子,却偏偏成日里摆出那副谄媚的模样来,当真是厌恶,可他看得真切,那份对待君王的真心,一丝一毫都看得真真切切。
随即叹了口气:“我与他素无恩怨,他害我作甚,你既不喜他,平日里躲着远些就是了,耍尽手段,谋利害人,又与奸佞小人有何分别?!”
书影见劝他不成,平白遭了好些骂,也不再言语,轻道了声:“知道了,公子。”
嘴上这样应,却在心里暗自做下了打算,自家公子无所作为,他不能也跟着犯糊涂,他在宫里是见惯了的,哪里有两不相犯的好事,他与公子的荣辱祸福紧密相联,即便不是为了公子,也该为他自己的以后图谋。
皇上看重公子,待公子与温德宫的那位大有不同,他是看在眼里的。
转眼已过了二更天,案前烛火换了一根又一根,奏折却一本也不见少,殊易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迅速地翻开几本后,更是摔了奏折,怒斥道:“这帮无用之臣,朕养着他们有何用!”
沈言之正发呆摇扇,殊易突然的一句怒吼吓得他没握住扇子,啪地一声摔落在地,忙清醒过来,捡起地上的扇子奏折归放在案上,轻声道:“可是灾区情况不好?”
殊易冷哼一声:“上月中旬拨款八十万两,这个月初又命国库拨了七十万两,前前后后近乎三百万两纹银,可这些地方官员上奏的灾区状况没有一点改善,这些大臣也只会一味奏请朕拨款!拨款!国库里拿出去那么多银子,究竟干什么去了!”
沈言之愣了一会,似是不经意,淡淡地说:“是啊……这么多纹银,都哪里去了……”
殊易闻言瞥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沈言之摇摇头:“臣不懂这些,顺着皇上的话就说出口了。”看了看摇曳的灯烛,微微笑道:“已经二更天了,皇上倒是该休息了,若是事情根源不是出在天灾上,那这些奏折,不看也罢。”
“你是说,出在人身上?”殊易倒真听了进去,却随即摇摇头:“朕派去的御史暗卫可是一点消息——”
话还没说完,殊易便怔住了。上下打通,在御史面前假装做做样子,镇压灾民,用暴力的手段让他们闭嘴,即便是暗卫又能打探到些什么,古往今来频频发生的事情,这时候怎么就犯了糊涂?
沈言之温柔地笑了:“皇上,更深露重,还是早些休息,保重龙体要紧。”
却听殊易猛地一拍案,立即唤了几个暗卫进来,交代了些事让他们马上去办,回过头,怒火更重,眠意全无。
沈言之安静地站在一旁,点上一味安神香,待暗卫全部出去,才缓缓走到殊易面前,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衣袖,柔声劝道:“皇上在这里愁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先休息,养足精神,若真有人丢了皇上的脸面,皇上再处置不迟。”
殊易叹了口气,又在案前坐了半晌,进了半杯茶,方由沈言之宽衣入眠。
烛火寸寸燃烧,灯芯长了,燃着燃着突然爆了一声,守在一旁昏昏欲睡的沈言之忽然惊醒,第一反应先是看身边的殊易,见还睡着,才安下心,下床取了剪刀,坐在灯火前,极其谨慎地剪着烛花,待火焰小了些便歇息片刻,等一根快烧灭了再添一根,明明是宫人们做的事,却偏偏要身体力行。
其实也不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能为殊易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最近的传闻他听着不大好,魅惑君上,想他小小无名沈言之,竟给他扣了这么大一个帽子,当真是抬举了,可是若真有一日哪位大臣闲来无聊参上他一本,那才真是到了头,连天下人都不愿给他一条活路。
烛花一剪便是一夜,沈言之看着墙上映出的自己的倒影,无奈一笑。
用心这个东西,即便是被人踩扁了踏碎了也不该用一言半语的怨言,他所做的,感动的只是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