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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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则明掀帘进书房时,唐维周正立在窗前,面向窗外朦胧的夜色,灯罩里的烛火被风扫得缭乱。

    裴则明躬身揖礼,轻声唤道:“老师。”

    唐维周回首见是他来了,便折身到桌前坐下,笑着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裴则明道:“学生有事想同老师商量。”他顿了顿,道:“为春闱。”

    唐维周见他面色有些凝重,知他一向稳重,大抵是有什么棘手事,便道:“什么事,你且说来。”

    裴则明道:“学生前几日去巡视京营,发现会试搜检官由神策卫、留守中卫、豹韬卫、应天卫等京卫官员充任,京卫官员人数有限,难免出现搜检兵士重复充任的情况,重复充任者因熟悉搜检程序,所以很容易帮助考生夹带作弊。”他顿了顿,接着道:“此外,京师的乡试藏匿挟带成风,大肆贿赂参与考务的吏役,更有甚者冒名顶替。京师尚且如此,各地州府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唐维周一愣,方才听顾准说到如何逃避乡试搜检,正待查明下面州府的情况,再禀明景宁帝商讨对策,没成想裴则明倒先一步发现了,于是问道:“可有什么良策?”

    “学生不敢。”裴则明垂手揖礼,复而抬起头来:“良策没有,但有一个想法。”

    唐维周本是随口一问,想听听他的看法,听他如此说便知道他心里大抵是有了主意,于是捻须微笑,静待下文。

    裴则明道:“不如将会试的搜检官由京师卫所改为京外都司卫所,范围遍及十三州府,便可大大降低在会试过程中搜检官舞弊的可能性。”他顿了顿,接着道:“至于各地州府的乡试搜检,不如采取异地任命的形式,不选用州府驻地的卫所士兵,而是选择来自于本州府的其他卫所官员为搜检官,又或是让各州府的卫所官员互相充任搜检官。”

    裴则明说完之后,书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他不禁抬目望向坐在桌后的唐维周。

    唐维周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把碗盖在杯沿上轻轻碰了两碰,才缓然笑道:“你现在思虑事情已经颇为周全,越来越有样子了。”他看向裴则明的眼神里不掩赞许之色。

    裴则明垂首道:“老师过奖了。”

    唐维周笑了笑,摆手道:“在我这里就不必来这套了,你是我的学生,我哪有不清楚的?晚上回去写封奏章,赶明儿递上去吧。”

    裴则明垂首应声,道了告辞,刚想动身出去,身形微微一晃,又停在原处。

    唐维周见状,便问道:“还有什么事?”

    裴则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老师,您方才见的什么人?”

    唐维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端起手里的茶碗,掀开碗盖吹了一吹:“你和唐观不都查清楚了么?”说罢,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裴则明,继续道:“一个故友之子,我与她父有些同窗旧谊,许久未见,替我捎了封信来。”

    裴则明点了点头,躬身揖礼道:“叨扰老师了,学生告退。”唐维周正喝着茶,只随便摆了摆手,裴则明便退出了书房。

    夜里,顾准回到了清水巷的屋子,坐在榻上正看书,其实也没看进去,她倚在床头盯着摇曳的烛光发呆,眼神倦怠而恍惚。

    邻屋的李知为起夜回来,见她房里还点着灯,便敲了两下窗棂:“颂和,你还不睡?都什么时辰了,还在挑灯夜读,你不上榜谁上榜。”

    那窗户本来就破,只是轻轻砸几下,那窗扇已经摇摇欲坠了,扑棱着就要掉下来,李知为立刻手忙脚乱地稳住它,嘟嘟囔囔道:“你这窗户怎么这么破……”

    顾准被他逗得扑哧一笑,在里面看起来李知为就像个扑棱蛾子似的被一掌扇趴在窗户上。

    “咚!——咚,咚!”

    外面传来打梆子的声音,一慢两快,已经是三更天了,打更人扯着嗓子喊:“平安无事——”尾音越飘越远,逐渐消散了。

    李知为打了个哈欠:“我要去睡觉了,你也早点歇憩。”

    顾准把书搁在床头,吹熄了灯。

    她躺倒在榻上,眼睛却没有闭上,她看着黑幢幢的屋顶,想起九年前与父兄的最后一面。

    蜀州传来祖母患病的书信时,正近春闱,父亲是主考官,兄长学堂的课业紧张,好在祖母病情并不严重,便由母亲带着她回蜀州侍疾。离别时,父兄二人在家门口相送,父亲执母亲双手殷殷叮嘱,兄长宽慰她待祖母病好定亲自去蜀州接她,还买了一匣子糕饼糖果给她路上解闷。

    静思往事,如在目底。

    只可惜,流年已逝,散作烟云。

    李知为方起身就听见屋外响动,打着呵欠走出去,陡然一惊。天色将明,顾准正在水井边汲水洗漱,眼底一片青黑,大抵是一夜没睡。

    李知为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道:“你莫不是读书读了一整晚?”

    顾准瞧他像被钉在那里,好像脚下踩着的地马上要裂开似的,她把汲满水的木桶从井里拉起来:“倒也不是。”她笑了笑,把桶里的水“哗”地一声倒了一半进盆里,慢悠悠地说了后半句:“睡了两个时辰。”

    李知为一口气松了一半,还有一半便卡在嗓子里,他愣愣地抹了一把脸,自愧不如道:“你这也太用功了。”

    顾准哈哈笑了两声,把剩下半桶水递给他,笑道:“我同你开玩笑的。”

    “真的么?”李知为捧起水洗了一把脸,嘟囔道:“我还有好事跟你说呢,你还拿我寻开心。”

    顾准把白布帕放在水里浸湿,再捞起来拧干,摊开来擦脸,漫不经心地问道:“有什么好事?”

    李知为见她这般仔细便道:“你怎么跟个姑娘家似的,这般细致。”

    顾准将擦完脸的帕子放进盆里透洗着,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催促他快说。

    李知为絮絮道:“我昨日便想同你说的,下午你又不在,我便给忘了。昨日我在青山居参加文友集会,听宋兄说今日在金光门外天清寺旁边的蓬莱台还有一场集会,这次你一定得同我去。”

    李知为热衷于参加各式集会,按他的说法,不但可以互相交流写文章的思路,还能结交朋友,若是有幸上榜,将来同朝为官,好歹有个照应,反正怎样都不吃亏。于是到京不过两三日,大大小小的集会他已经参加了十数场,顾准架不住他力邀,也曾去过两场,不过就是举子们在茶馆里面喝茶闲聊而已。

    于是顾准摆了摆手,端起盆走到院子里的老树边,把盆一扬,将树根浇透了,道:“你自己去,我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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