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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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她长叹一声,心中充满难以言喻的怅惘:“对不住,瞒了你们这么久。”

    李知为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没什么对不住的,你不想说就不说。”

    裴则灵也点了点头,见她垂头伫立在夕阳下,影子被斜照拉长,显得尤为孤单。他沉吟了片刻,似乎想起什么来,道:“我记得,我大哥的书房里有一本书,是唐先生赠的,上面好像就有三位先生的笔迹。”

    顾准心念一动,抬起头来看向裴则灵。

    李知为起先眼睛一亮,忽而又灭了下去,讷讷地重复了一句:“你大哥。”

    李知为虽然很想去观瞻一下传说中名满天下的三位才子的手迹,但还是犹豫了起来。说起来,对于裴晛,他是害怕多过于景仰。

    裴则灵思忖了一下,道:“我大哥平日里忙得很,十有八九会留在都察院值宿。”

    顾准试探道:“那我们就在他书房里看一看,不带出去的话,应该没事吧?”

    裴则灵原本笃定的语气被顾准问得一松,但又不忍让她失望,便硬着头皮道:“应该,会没事的吧。”

    “那,我们去看一看?”顾准问。

    裴则灵缓慢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三人进了裴家的大门就直奔裴则明的住所,那是裴家东边的一处院子。院子的围墙打通了一面,通过拱门和外面的廊道连在一处,里面只有北边有三间屋子,且没种什么花草,只对称种了两棵冠盖如伞的枇杷树,其上缀满了青黄的果实。

    裴则灵掀开了风帘,顾准和李知为对视了一眼,忐忑地踏进去。

    这三间屋子原本是打通了的,东边的一间用作起居室,与外面的两间用门帘隔开,余下的两间并成一间异常开阔的书房。

    书房中的铺陈很简洁,书桌上文房四宝俱全,左右桌角一边一个铜烛台。靠窗的月牙桌上摆放着棋盘棋盒,但因为许久无人触碰,已经积满了灰尘。书桌后是两排一丈来宽,上下五层的书架,每一层都摆满了书。

    裴则灵从书架上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本书来,轻轻吹了吹灰,然后在书桌上摊开来。

    三人趴在书桌边仔细端详起来,半晌后,李知为摸着下巴问道:“你们参详出什么了么?”

    那二人头也没抬:“没有。”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诗经。且由于年限过早,很有可能是那三位还在念书时候,这书上鸿乙满纸,甚至还有涂抹的墨点。

    影子在步步锦纹的窗格上缓缓移动,窗外的走廊上响起脚步声,三人一凛,站了起来,面面相觑。

    “太酸了。”唐观随手将青绿的枇杷丢在台阶下。

    裴则明瞥了一眼,冷声道:“下次再敢摘就剁手。”

    里面的三人倒抽一口冷气,环顾一圈之后,发觉这屋子里的陈设太少了,躲都没地方躲,裴则灵闪进窗帘里,李知为躲在书架后面。

    顾准正犹豫着要不要钻在桌子底下,听见门吱呀一声响,一抬头便与推门而入的裴则明四目相对,她手脚僵直地挺在原处,鼻尖霎时冒出了细汗,脑子里面坠石崩云,只有一个念头。

    完蛋了。

    裴则明眉头微蹙,神色几番变换。

    顾准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懊丧不已,埋怨自己怎么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

    唐观见他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站在门口半天也不进去,把头探进来一看,起先也是一惊,其后便换上一副看戏的表情,施施然地进屋落座,等好戏开场。

    裴则明提步走进屋子,盯着局促的顾准一言不发,平静而寒凉地打量着她,顾准毫不犹豫地出卖队友:“是则灵带我来的。”

    裴则灵听见这话,脑仁都要炸了,手足无措地从窗帘后面挪了出来,抬手指着书架后面:“孟然也在。”

    裴则明眉心习惯性地一蹙,李知为脚步蹒跚地从书架后面挪出来。

    裴则明看着眼前如泥塑木雕一般的三人,又恢复了一贯波澜不惊的表情,询问道:“这是做什么?”

    裴则灵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尴尬道:“我们今日去蕉尾园看了‘蓬莱春晓’,想起来大哥这里也有……的手迹,就来看一看。”

    他越说越觉得不妥。顾陶钧是朝廷定了名的罪人,裴则明还留着他的手迹,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在给他,给裴家惹麻烦。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近不可闻,不敢抬起头来看裴则明的脸色。

    裴则明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先出去。”

    三人愣了一愣,没想到他竟不咸不淡地揭过了,连忙躬身揖了一礼,其后便出去了。

    唐观见那三人出去后,笑道:“怪不得他们怕你,跟个铁面菩萨似的。”

    裴则明不置可否,将书桌上的书收回书架,再回身时,已经换了一副神色。唐观知道他接下来要说正事了,便将身子坐直了。

    裴则明缓步走来,从袖中掏出一枚银锭,递给唐观道:“豫王从户部发往甘州的军饷里面发现的。”

    唐观已经猜到可能是赝银,但当他确定那真的是赝银时,心瞬间就灰透了,怅然道:“这可真是一人得利,万人遭殃。”

    裴则明的眸光微沉,浓睫下的眼神里透出一点冷意。

    唐观抬手抹了抹鬓角,又想起了另一茬,问道:“春闱的事呢,皇上的意思是,不查了么?”

    裴则明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唐观叹了口气,道:“这圣心还真是难测啊。”

    他这句大逆不道的话说完半天,也没等来裴则明龇他,不禁抬眼看向裴则明。

    裴则明正倚在窗前,夕阳投在窗纸上,他背光站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唐观愣了半晌,这是裴则明头一次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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