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质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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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去。秦朝楚被安置在离主帐不远的另一处大帐。
说是安置,实则是软禁。秦朝楚是稷元皇子,十年前国力羸弱的稷元想要与武朝交好,为表忠心,就将当时年纪最小的五皇子送来做人质。
怎奈风水轮流转,稷元国君十年间励精图治,终是有了与武朝抗衡的能力。反倒是武朝在稷元和西南达腊的夹击下不得不让秦朝楚随军出征,以图关键时候在战场上牵制稷元。
不巧的是,稷元此次前来的除了主将唐乾引,还有太子监军秦朝年。秦朝年一心想着大败龙虎军,对于这个甚至没见过几面的弟弟,秦朝年并不关心他的死活。
白天吃了败仗,此刻军中士气低迷,云清澜一路走至帐前,却发现秦朝楚帐前竟是连个掌灯的人都没有。
云清澜抬脚走进大帐,帐中漆黑一片,只有在帐帘掀起时的一缕月光透过缝隙落入帐内,照出方桌上的厚厚尘土。
云清澜放下帐帘,月光消失,周遭又重新陷入黑暗中。
“今日突围的消息,可是你传出去的?”
云清澜孤身立在帐中,出声问道。
黑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从床上坐起时的面料摩擦。
紧接着缓慢的脚步声传来,黑暗中云清澜刚感到有人靠近,一个低沉男子的声音就适时地在她头顶上空响起。
“云将军?”
黑暗中那人试探着轻轻唤了一下,紧接着又低声笑道,“不对,云将军便是在平日也不会多看我一眼,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我帐中。”
男人说完这句话又向后退了几步,不多时,方桌上燃起一豆烛火,昏黄烛火中映出一张容貌清俊、神态温和的脸。
“还真是云将军。”男人看着云清澜又笑了一声。
那男人笑起来唇角微勾,眉眼弯弯如映月潭,在烛火的映衬下看起来愈发温柔。
“秦朝楚。”云清澜的声音却冷的吓人,“今日突围的消息,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如果是,她现在就杀了他。
寂静中二人无声对视,片刻后秦朝楚忽地笑道:“我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质子,如今两国交战,我早于弃子无异,云将军这般防备我,可是白费力气。”
云清澜却并不吃这一套:“国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是当朝五皇子。”
“云将军所言确有其理。”秦朝楚点点头,似是极为认同,“可我身在龙虎军营,左右都被人严加看管,云将军觉得我又该如何向外传递消息呢。”
云清澜不说话,秦朝楚又笑道:“我在这帐中沉闷无趣,若说唯一的好处就是能把外面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未时我听得帐外语声嘈杂,其间又有人高声喧哗吵闹,似是吃了败仗。再加上云将军如今的反应,看来此次突围,武朝不止是大败那么简单。”
最后四个字,秦朝楚一字一顿说得极慢,眼睛亦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清澜,似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却见云清澜面无表情,片刻后她忽地抬手,长袖摆过带起一阵寒风,方桌上的细微烛火噗地一声灭了。
“秦朝楚,”云清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沉沉压来,“你可知道,现在几时了?”
北境日短夜长,日照情况与武朝相差极大,秦朝楚能清楚的说出未时,说明他本就在特意计算时间。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云将军。”沉默片刻后男人的声音重新响起。没了烛火柔光相衬,秦朝楚的声音听起来冷冽了些,似是被黑暗摘掉了面具,露出其后潜藏的锋芒。
“良禽择木而栖,武朝势颓,终有一灭,军中将领迟早作鸟兽散。与其为一个腐朽王朝辜负一生,倒不如趁早另寻良主。”
“云将军天资过人,何苦偏要在此蹉跎?”
黑暗中秦朝楚一步步靠近云清澜,炽热体温扑面而来,云清澜甚至感觉鼻尖已经抵上那坚硬胸膛。她四肢僵硬,双拳紧攥,才强撑着把自己钉在原地,不至于在两相博弈中落了下风。
“或者云将军就好好猜一猜,到底是谁,出卖了龙虎军。”说到最后,秦朝楚语声上挑,又恢复了原先温柔的样子。
云清澜无声地闭了闭眼。
“云将军!”
帐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张平良掀起帐布,冲云清澜道,“三营的将士们听说云将军醒了,都吵着要来看望将军,现在已经在去主帐的路上了!”
北境风雪交加,清冷月色和着寒风一并灌进帐中,月光笼罩云清澜的清瘦背影,她手中长剑出鞘一寸,停顿半晌又重新收了回去。
“走吧。”
按下心头杀意,云清澜松开手,随即不再理会秦朝楚,转身朝帐外走去。
“去端一些饭菜,再取一盆炭火来。”云清澜交代门口看守士兵,“一顿餐饭,一盆炭火,我龙虎军不是给不起。”
两国交战,武朝已落下风,若此时杀了秦朝楚,双方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若是十年前的武朝,自是不怕,可如今的武朝,却早如秦朝楚所言一般——
千疮百孔!
在张平良的陪同下,云清澜一路走至大帐,主帐前已经挤满了前来看望她的兵士。
云清澜看着一张张神情关切、被冻得青紫的陌生的脸,突然心口大恸,一股腥热涌上喉头,紧接着哇地吐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