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美人·厄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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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破破烂烂的衣服,一身报童装扮的安珀盯着正痛快畅饮麦酒的威尔,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手指头戳了戳温热的牛奶杯壁,默默骂了三遍老东西。“?”威尔放下酒杯时,杯子已然空了,让老板接着续杯后才挑眉看过来,“怎么了我的安珀宝贝~”
“凭什么我只能喝牛奶?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不不少年~”威尔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一脸过来人的表情,“你还小着呢,而且喝酒坏事,这东西最好不沾。”
“老东西,你也没教我点好的吧。”安珀冷笑,“是谁扫荡完人家家底嫌不够还下咒,让人下半辈子看见个畜生都当成绝世美人的?”
“你不也拍手叫好了吗?”威尔脸不红心不跳。
“对啊,跟你学的呀。”
“……”威尔掏出满满一袋子金币,扔到安珀面前,生硬地转移话题,“等下自己找个地方吃好玩好,爸爸要去办点事。”
安珀再次冷笑:“几点会和?”
威尔指了指安珀脖子上戴着的黄铜怀表,唔了声:“晚上九点吧。”
他打了个响指,黄铜怀表上的法阵短促地亮了一刹。
即使这个套路重复了无数遍,即使这只是个简单的小把戏,但安珀还是忍不住期待,心里那点不服气顷刻间烟消云散。他在心中默念,语速与威尔故作神秘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一致:
“不能让我的小宝贝白等,期待吧,有惊喜哦~”
安珀指尖摩挲着黄铜怀表上的浮雕花纹,轻轻点头:“嗯。”
两人从酒馆出来后分开,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安珀不知道威尔所说的事到底是什么,脑海里闪过每次威尔回来时身上或是沾染了呛鼻的香水味,或是口袋里塞了条丝巾……算了,还是不要追究比较好。
他又整理了遍被威尔揉乱的头发,端端正正戴上报童帽,掂了掂钱袋子,认真扮演起了街溜子。
安珀在威尔身上学了很多东西,坑蒙拐骗一样不少,但也有很多东西学不会,虽然他也没想学。或许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关系,安珀总会感觉到饥饿,对美食格外上心。
街溜子安珀很讲道理,一枚金币换一种美食,不多时,他怀抱着被食物塞得满溢出来的牛皮纸袋子,慢悠悠来到了格林镇中心的胜利广场。
巨大的圆形广场中央是战神的塑像,威风凛凛的战神脚踩断头恶魔,手举神剑,剑端插着羊角被削了半截的恶魔头颅。
湛蓝的苍穹之下,鸽群绕着广场盘旋,来来回回仿佛巡逻的守卫。
安珀找了张长椅坐下,将沉甸甸的牛皮纸袋放在身边,首先扒拉出烤得酥软喷香的面包。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享用,白色的浪潮从天际向他汹涌而来,围着他打转。
是鸽群。
“哎哎哎别急啊,有好多呢!”安珀下意识护食,嗷嗷待哺地鸽子们听不懂他的话,翅膀着急地扑闪,扇出的风吹乱了他好不容易打理好的刘海。
“行吧,能在我的虎口里夺食,算你们狠。”安珀妥协,仔细又快速地将袋子里所有的面包撕成碎屑,又不紧不慢地分批抛向天空。
这一刻,温驯的鸽子们成了空中的战士,比白鹰还要勇猛,划出美丽利落的弧线,迅捷而准确地叼住了来自人类的礼物。
安珀摘下帽子,仰起头,望着生机勃勃的白鸽,眼神不自觉软了下来,笑着轻声道:“真过分,比我还能吃。”
虚度的时光总流逝得飞快,安珀光顾着喂鸽子,连肚子饿都忘记了,等肚子咕咕叫起来的时候他才恍神,从荷包里拿出手帕擦干净手,打开怀表。
“啊,还有一分钟就三点了。”安珀双眼亮亮的,像是水洗过的黑曜石。
他双手捧着怀表,神情专注,瞳孔里映着璀璨星图,是表盘的倒影。
他在心里倒数,跟着秒针的节奏:
五十九、五十八……
十、九、八……
三、二、一!
嘭的一声,金色从表盘上一闪而过,一头麻雀大小的透明鲸鱼从星空中飞了出来,在阳光下流溢着斑斓的色彩,幻梦在此时有了实质。
鲸鱼在空中打着圈,安珀想伸手触碰,又怕戳破了它,只敢瞪大了眼睛看着。
绕了十五圈后,鲸鱼溯游般向上,朝着安珀靠近。
安珀端坐着,脊背绷得笔直,手指攥着衣角。
他眼睛眨了眨,就看到鲸鱼披光而来,停在了眼前,轻轻碰了他的鼻尖。
哗——
水花绽开,淅淅沥沥,纷纷洒洒。
晶莹的水珠滴溅在少年的唇瓣上。
凉凉的,甜甜的。
是糖水。
老东西,耍花样的时候不会动动脑子吗?不知道糖水干了后会很粘很讨厌啊?
安珀内心嫌弃地碎碎念,但还是没忍住舔了舔嘴角,呵呵笑了起来。
黄铜怀表是威尔送给安珀的小玩意儿,当初的说法是逗小孩怕小孩吵,小孩安珀嫌弃得不行,但看到怀表上的魔法机关后,很难再移开眼了。
威尔在怀表上精心设计了魔法阵,每到准点的时候,如果打开怀表,就会随机出意想不到的小惊喜。如果提前有约定时间的话,到点时的惊喜又会变成威尔当天心血来潮设定的特典。
安珀不清楚威尔这个骚包到底准备了多少彩蛋,他只记得自他收到怀表的那天直到现在,他从没收到过重复的礼物。
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成了值得期待的特别的存在。
这是威尔送给他的奇迹。
安珀沉浸在欣喜里,忽然本能地察觉到某种危险的气息靠近,锁定了他。他几乎是瞬间做出了反应,左手将怀表塞进衣服里,右手抄起身旁还剩半袋子的食物甩到身后,整个人扑到地上,顺势滚出两米。
爆炸声在头顶响起,食物被轰成了渣滓,砸了安珀满身。他狼狈抬头,就见身后大概十米远的棕榈树下站着个骑士装扮、拿着枪的男人。
枪口的魔法光纹熄灭,冒出虚虚白烟。
“你是谁?”安珀警铃大作,用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
“还会说话?看来不是装的。”男人抬脚,一步步靠近,“第一次看见人形的偷渡者,还以为多厉害呢,没想到弱得比蚂蚁都不如,让人都不忍心摧毁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安珀心里骂着老东西又在哪里背着他坑人害得他被仇家找上门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手摸进衣缝里,用袖子里藏着的骗子必备的刀片划破拇指。
“不懂?”佩枪骑士哂笑,随即露出厌恶的表情,“偷渡者身上独有的腥臭味我不会闻错,这方圆十里以内,最臭的人就是你。”
“或许你今早吃了鲱鱼罐头,把鼻子熏坏了。”安珀开了个没头没尾的玩笑,暗地里手指正要抹上召唤法阵。
“阴沟里的臭老鼠,偷偷摸摸的烦死了!”佩枪骑士没有丝毫征兆地暴起发难,再次扣动扳机,魔法左轮射出快似闪电的子弹。
安珀的动作生生被打断,连忙避开子弹。可他反应再怎样快,也快不过子弹,电光石火间堪堪逃过了被一枪爆头的命运,脸颊却被烧灼的空气擦伤,疼得仿佛被剥下了皮肤。
危机并没有因此解除,新的带着凌厉杀意的子弹接踵而至,安珀瞳孔收缩,身体却做不出应对。
要死了吗?
时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安珀眼中的世界清晰地缓慢下来,他看清了子弹尖利的弹峰。
就是这个东西即将击穿我的头颅,终结我的生命吗?
对了,今晚九点,怀表的惊喜会是什么呢?
生死存亡之际,安珀的思绪不受控制地胡乱飘飞。
他想,要是晚点该多好。
他略感失落地闭上双眼,也是这个时候,璀璨的光芒自他的胸口迸发,巨大的魔法阵化作光盾,挡在了他的身前。
预想的疼痛没有降临,安珀诧异睁眼,只见本该藏在他怀里的黄铜怀表漂浮在光盾的中央,成了防御法阵的心脏。
而这颗坚硬的心脏深深凿进了带着毁灭气息的子弹。
裂纹寸寸蔓延,防御法阵也有了崩溃的趋势,随时可能化为乌有。
安珀瞬间红了眼,怒火蹭地燃起。
他忘了死亡的威胁,目光森寒地看过去,仿佛位置对调,他成了收割生命的死神,而对方已然是个死人,一字一句道:“你、想、死、吗。”
砰。
安珀冲刺的动作被定格在起点。
他愣了愣,意识到了什么,低头——
啊,是什么时候?
又中弹了啊……
安珀迟来地感受到了窒息的痛感,比痛感更快顺着神经传入脑海的,是眼里的画面。
他看到自己的右腹的三分之一被轰穿,血肉连带着召唤法阵的一角凭空消失,凹出了血淋淋的黑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