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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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就此安心。

    铜镜裂了两条缝,所幸不碍观瞻。

    这一次的场景,很长,甚至周围时间也有所凝留。

    金芒渐渐淡去,长公主看见了远方从未见过的奔腾河道与不见边际的关中平原。

    玄甲卫持刀驾马冲杀平原,怒吼声鼓声齐作,踏碎了山峦长河。

    黑甲将领持玄刀驾马,黛蓝披风,面容冷峻,脸上带血。

    是阿让啊。

    姜瑶下意识微微笑起来,细细打量着他这一身行头,笑意更深。

    确实威武。

    他左手持刀,刀锋如影,自敌阵间杀了个来回,马背上便多束着三颗血淋淋的头颅,竟是鲜卑首将。

    “穆元巍已死,随聂将军冲锋——”

    军气大振。

    “聂让——”敌军有人指着他怒喝,“你身上淌着勇士的血,为何甘做汉人走狗…”

    狗字未来得及出口,黑芒一闪,视线扭曲,天地掉了个个,紧接而来便是窒息与无尽的漆黑。

    人头滚滚落地,血喷射在地,杂着黄沙混成一团。

    枭首不过一刀。

    这还是姜瑶第一次见到聂让如此直白,往日刺客来袭或遇伏反击,他多使袖中箭,极干净,不会有一丝血让她直视。

    聂让随手抹去脸颊鲜血,只一甩刀尖,肃杀之气经久不消:“继续追。”

    兵败如山,北周众兵四散溃逃,平原上漫天黄土。

    靠河道处,北赵设了一处营帐,宴飨,今夜星斗满天,天穹摇摇欲坠,士卒围着篝火,听九河涛涛,面带即将归乡的喜色。

    姜瑶看了眼天上岁填双星,齐在。

    她死后四年?

    再大致测算了一下位置。

    能到这里,聂让至少领士卒北击了千里,打下贺兰山以东的整个河套平原。

    有这样一个天然马场,自此大赵退可守陇北,攻可进狼山,而鲜卑远遁于阴山以北,起码二十年才能缓过劲。

    比她预料的,还要早得多得多。

    功绩,也壮伟得多。

    聂让,头功!

    当封万户侯!

    见此情此景,长公主忍不住跟着篝火边碰盏的士卒一齐笑出声。

    笑完感慨。

    是她浅薄了。

    原来聂让本就属于战场,倒是她拘着了他这颗宝玉。

    该早些送人去的。

    军士都在喝酒,聂让只喝着腰间水囊,火光下,总是无太多表情的脸上,也忍不住浮出一点很淡的,很温柔的笑。

    士卒们见他笑,直呼难得,大胜砸昏了脑袋,一个副将站起来开侃。

    “聂将军笑得这么开心,是想起了谁家的小娘子?”

    “你不要命了!聂将军的相好也敢打听。不怕将军罚你加练啊!”

    “喝,这都要回程了。还不能问问?人家幽州那边的赵大将军都娶妻成家了,咱们将军可不能落后。”

    出乎预料,聂让没有训斥,只摇头:“不是相好。”

    “嚯,聂将军你耳朵……你捂我嘴干什么!”

    “救你命,别叽叽歪歪的。”

    将士们顿时来了兴致,营子里的男人八卦起来,比坊间妇人闲谈还来得精彩。

    今日大胜,将军可不会真的提刀收拾他们。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追问,聂让都不肯说对方究竟是谁。

    难得放纵,一群大老爷们喝酒喝得过劲,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只有聂让坐在篝火边上,依然清醒。

    深夜静悄悄的,只有火星噼啪和震天鼾声,篝火蹦出一点儿碎芒映在那双漆黑的瞳中,有几分痴了。

    他环顾四周,仔细听了这群人的息,确认没一个醒着,才从怀里心口很小心地掏出了一张清洗净的云纹手帕,如奉珍宝般双手捧着。

    聂让很慢地伸出手,终于敢将指腹轻轻点一点帕子的边角,碰到一点被体温烘热的柔软后迅速收指,竟如个愣头青般傻傻笑了出声。

    ——好想主人。

    那如同黑玉内敛漂亮的笑容,实在太过夺目了。

    饶是自幼见惯了稀世珠宝的长公主,也被晃了神。

    她凝着她看了好一会,余光扫过那方绣云纹的素白帕子,觉得面熟,又忘了哪儿见过。

    直到,聂让叠好手帕重新放入心口,她瞧到了帕子上方一摊已经淡至极点的,偏暗的痕迹,瞳孔一缩。

    是…她的帕子。

    他留着做什么?

    姜瑶隐隐约约感到不安,仿佛昨日那个可怕噩梦又附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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