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bsp;   问这话时他语气里几分掩不住的嫌弃,不等谢时观答,他便又道:“皇叔不是不爱戏子小唱么,怎么如今也同他们闹起来了?”

    “粥饭吃多了,”谢时观笑道,“偶尔也想尝尝汤饼。”

    小皇帝不喜欢看他这样子,皱一皱眉:“皇叔屋里若是缺人,管意之开口要便是了,不过一句话的事。”

    “陛下知臣风流,床榻上的人从来是不缺的,”他漫不经心地答,“就不劳陛下费心了。”

    语毕,两人之间便沉默下来,谁也不开口。

    这样长久的沉默,让跪在堂下的沈却深觉脊背发麻,手心里全是冷汗。

    好半晌,才听得那坐在天子下首的谢时观放下茶盏:“不过一个侍从,为难他做什么?”

    上位的人闻言,头也不抬:“哪里是为难,只是没听见他道‘万岁’,朕又哪里知道他拜没拜?”

    语毕,皇帝像是终于瞧见了堂下这人,他起身走下明堂,而后不缓不急地停在沈却身前。

    小皇帝垂着眼,像是在打量一只低贱的犬儿,可惜这只犬儿规矩非常,连根头发丝也不张扬,叫他挑不出一点错处。

    “抬头让朕瞧瞧。”他冷声道。

    沈却缓缓抬起身子,却始终低垂着眼,下巴微抬,也不过能瞧见眼前这人明黄色的缎织龙袍下摆,一圈金丝勾勒的海水江崖纹,栩栩如生地扎人眼。

    一见他面容,那小皇帝便像是松了一口气,偏头看向谢时观:“你就为了他,差点要了我舅父的命?”

    谢时观无偏无倚地对上他视线:“无凭无据的,陛下凭何断定是我动的手?倘若这样冤枉人,岂不是缪家旁支一位女眷闺阁里丢了张帕子,也要怪在我头上,好冤枉人。”

    “他们都说是你。”

    谢时观立即反问:“他们是谁?”

    小皇帝疾步走过来,单手拍在他面前的席案上,一双圆眼里含着几分怒:“你总是这般,从前总总,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着你,呈送上来的那些参你的本子,朕也总当没看见,可这回你都做了什么?”

    他稍一顿,而后徒然拔高音调:“那是朕的亲母舅!”

    “你断他一只手,”小皇帝瞪着他,“便如同一巴掌打在朕脸上……”

    他话音未落,却听席间那人淡淡地开口打断:“是半只手掌,陛下。”

    “谢翎,你当真以为朕不敢罚你吗?”

    小皇帝忍无可忍,心里的火气冒上来,一把扯掉案上绸制餐布,羹食酒水连同那碗碟一起摔在地上,当啷一声碎了一地,其中一枚玉制的筷枕则直接砸在了谢时观的眉骨上。

    堂下的沈却被这响声惊动,心头一颤,不要命地往王爷那边看了一眼。

    小皇帝显然是没想到会失手伤到他,整个人楞了一愣,有些无措地一抿嘴。

    可谢时观却连眼也不眨,不紧不慢地起身,越过那些瓷碟碎片,直身跪在皇帝身前:“陛下息怒。”

    只这一下,他眉骨之上的皮肤便破了一小块,渗出来的血珠一点点滴落,划过他眼角,落在他眼眶里,再加上他靡颜腻理,肤如白玉无瑕,便衬得着那血色更加渗人。

    小皇帝看着他伤处,眼里泛起酸,心里头那点委屈一下子涌上来:“他们都找我要讨个说法,因着这件事,阿娘今岁连除夕夜都不肯同我一起,他们都在逼我,皇叔,如今连你也要逼我么?”

    谢时观没回答。

    小皇帝便俯身蹲下去,用袖子一点一点地去擦去他眉骨下的血,声音低低地,像是对他服了软:“方才是我错,我不该对你发火。”

    “我知你心里有气,可舅父他也不过是爱子心切,他已过了不惑之年,又再度受这骨肉割离之痛,一时昏了头也情有可原,”他顿了顿,继续软声劝,“那不过是一条贱命、鼠雀之辈,送给他又怎样呢?”

    他好像只是提起一只蝼蚁,枝叶上一点尘,说的那样轻飘。

    见谢时观还是不说话,小皇帝干脆也跪坐在他面前,微微仰头看他,语气里带一点撒娇意味:“皇叔,就允我这一回,行吗?”

    在皇帝看来,国舅爷那儿的的确确是断了半掌,这事也确实是谢时观做的过了,可他不舍得罚他,便只好用沈却那不值一文的性命去讨国舅爷的好。

    折失一个鼠雀之辈,却能讨得两端好,何乐而不为呢?

    他满心以为只要自己服了软,只要他开了口,谢时观便没有不依他的,王爷一向对他都很纵容,怎么会为了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侍卫而忤逆他?

    可这回却是他想错了,谢时观没点头,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

    小皇帝心里咯噔一声,紧接着,他便听见谢时观开口道:“陛下,您说臣逼你?”

    “缪宗平本就该死,缪家一系全都该死!”谢时观一声冷笑,而后欺近了,一双染了血的丹凤眼盯住他:“当年先帝究竟为何要我阿娘殉葬,难道只是因为她是外族女?”

    小皇帝怔一怔,下意识往后一退。

    “当年那几封上奏劝杀她的折子还在我手上,”谢时观要笑不笑地覆住他手背,“陛下要不要看?里头都有什么人,意之知道还是不知道?”

    意之乃是谢时观给他取的小字,他这样亲昵地喊他,说的却是这样叫人害怕的话。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当年请奏劝杀昭贤刘贵妃有三个人,一是他的阿爷,当年的东宫太子;二是三朝宰辅屈山鸣;三是他的外祖……

    刘贵妃活生生被拉去填坟的时候,谢时观才不过八岁,听闻那日他被宫人们关在寝殿里,哭晕了也没人理。

    “陛下怎么不敢看我?”谢时观笑起来,他轻轻地说,“倘若缪宗平不是陛下母舅,他早已是地下一具白骨,我是疼你,才留他一命。”

    “今日他要沈却的命,明日他就敢得寸进尺要我的命,敢问到时候,陛下给是不给?”

    谢意之低下眼,声音微抖:“舅父不会的……”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