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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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景澈感叹道。

    “说什么呢?你不会不知道宫家的事儿罢?”

    钱霜听这话,似是嘴里吃了苍蝇,倍感惊讶,又嫌弃谭公子不谙世事:

    “宫丞相巴不得他儿子赶紧死,那宫家的公子多病,罹患重疾,宫丞相嫌他晦气至极,还多疼他?”

    “”

    “老爷,此处人就多了,要不您从此处下轿子?”

    宫煊让寒风拍了一道儿,心里头清静多了,那异样的情愫,他确信这辈子都不会再燃起了。

    “好。”

    宫映亭下了轿子,由宫煊搀着。

    即将入夜,市集上来购置年货的百姓,官员,或是官员家中奉命来置办东西的管家也不少,结伴的,独行的,身上都穿着厚重的棉衣。

    百姓虽身穿的布料没有官员的精美,却也足以抵挡风雪,皇帝再混账,再挥霍,至少也是没让百姓遭难,天道宽容,佑他再活些时日。

    京师之中的市集排场甚大,大抵都可称为市镇,宫映亭与宫煊一汇入人群,这卤香四溢的熟牛肉味就先绑住了众人的鼻子,越过一个个摆着桃符的摊子,不远处就是卖砂锅白肉的,将一整块白肉切成薄片而不断,放进砂锅炖煮,食客要吃的时候儿,可以搭着些用蒜调的酱料佐味。

    逛得了卤牛肉跟砂锅白肉的摊子,前头还有蜜饯摊子跟点心摊子,这各色的蜜饯齐齐摆开,散发着甜腻的气息,前些日子林清寒买枣泥酥的那家祥云斋,也教伙计推了些糕点出了摊儿,荤油起酥的点心的气味,光是闻起来,味道就是不同于寻常糕点。

    这甜与甜相辅,咸与咸相成,着实让宫映亭的心情大好。

    其实并非过年时节,还在丞相府的时候儿,宫煊就老爱给宫映亭买些蜜饯,以免他喝不下药,腹痛整夜,难以安睡。

    “这市集里头,好生人多,里头卖着各种的玩意儿,宫煊带您看看。”

    这桃符市之中,自然是卖桃符的最多,各式各样的,摆成一排排一列列,整齐有序,又十分热闹。

    “宫煊你看,这块如何。”

    宫映亭走近一个摊子,径直挑选了一个刻画着关二爷的桃符。

    这匠人的雕工也不寻常,往年的桃符,上头的刻样都是极粗糙的,有形便可,此桃符之上,无论是关二爷的面容,还是那柄青龙偃月刀,都刻的细致入微。

    “好,老爷喜欢就买着。”

    宫煊看着,有条不紊的拿出钱袋,将银子拿给店家找零。

    “来,老爷拿着看看。”

    宫映亭接过桃符,左看右看,终于是看够了,一抬头,又与经过此处的谭景澈对视。

    若说先前是不经意,那这回可就是谭景澈有意的了,谁让宫映亭实在貌美非凡,谭景澈一眼便陷落了,心中情愫乍起,他想将那传闻中病秧子美人儿的脸里里外外看个分明。

    谭公子下意识率先否认这丝缕异样之欢,他只觉得,如此容貌的美人儿,谁看一眼,都会失魂落魄。

    宫映亭对迎面而来的目光,甚是不以为意,大大方方的回敬了一眼。

    这一眼,不嗔怪,也无怒气,看似不悲不喜稀松平常,却深邃忘情的要人性命,如宫煊所察觉的,他那凌驾于万人之上的气场,也让谭景澈不敢上前与他说上一句话。

    与宫映亭对视,莫心怀鬼胎,莫有求于人,莫自惭形秽,须得堂堂正正,荣光加身,因为在他的神情之下,所有的局促,自卑,都会无处遁形。

    谭景澈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见宫映亭也盯着自己,久久未开口,自己便也实在没有勇气搭话。

    “主子,咱们啊,您认识?”

    买得了一些个蜜饯和卤肉回来,宫煊正想跟自家老爷搭话,一抬头却见到陌生男子正与他对视相持,那男子虽略显不安,终究是能端的住,不失仪的。

    宫映亭的眼睛还没从谭景澈的脸上移开:“不认得。”

    他目不斜视,转身便走,毫不留恋。

    谭景澈站在原地,望着宫煊搀着宫映亭慢慢的走,最终隐入人群。

    他有些差异,方才听钱霜说,宫映亭重疾难愈,今日得见,他脸上竟无半点病容,身子羸弱,那细腰却也挺得直,路走的端正威武。

    “濯雪,看什么呢?”

    钱霜带着那几个公子哥儿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见这谭景澈手上是什么都没买,还在这傻站着:

    “你这个书呆子,方才你说你去前头看看,看到此时手上竟什么都没提。”

    “走罢,本来我今儿也没想买什么。”

    谭景澈嘴硬,与着钱霜等人回去了。

    宫煊已经搀着宫映亭走到了僻静处。

    “那人想做什么,老爷?”

    宫煊觉着,此事应该问问的好。

    “不知道,我记不住事儿,只记得此人俊秀高大。”

    宫煊赞同,但也察觉到自家老爷答非所问:

    “是很俊秀魁梧,样貌也清秀不凡,像是做武举人的好苗子,这身上却似有书生气,不像练武的。”

    宫映亭一边走着,一边说:“宫煊,我人一辈子都没些真情分的。”

    宫煊道:“回老爷的话,宫煊知道。”

    “我看谁都像是棋子,生时为我铺路,死时自不配有名号。”

    “若只是棋子的脸,”宫映亭将手中攥着的,关二爷的桃符拿起来看看,语气意味深长,“记得,或是记不得,没什么要紧的。”

    宫煊在宫映亭身边已经服侍些日子了,闻言,在心中暗自揣测——

    旁的事儿自己不敢瞎猜,但这话大抵是反的,宫映亭说没记住,那就应该是记住了。

    答非所问,甚至说些不明所以的话,就是不打自招。这顶绝情的人,竟然也会容许自己的目光多停在谁身上一会子?

    宫煊想不明白,主子今儿个心里头究竟是怎么寻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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