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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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敬奉丞相那日,皇帝吩咐过聂嵩岳去拾掇文华殿,这便是丞相的办事儿衙门。次日,文华殿已教聂嵩岳收拾得了,只等宫映亭到了。
皇帝也吩咐过,让聂嵩岳亲自恭迎丞相入殿,才可回到东厂衙门。
聂嵩岳虽前些日子告诫姚青要敬奉新相,可他自己此时十分懈怠,其一是宫映亭看着病骨孱孱,似是风吹就倒,不像什么有为之人,他也不大往心里去了。
其二是他这些日子在新帝那混的不错,书信也暂不想交给宫映亭了,寻思着封藏好了便可安稳度日。
说到底,是聂嵩岳不大看好宫映亭,也不信他有什么手段。
离除夕只剩三五天,这天倒是不再下雪了,寒风呼啸,裹挟着聂嵩岳的手腕儿和脖子,飕的通红刺痛。
“聂公公。”
宫映亭带着些常用的东西夹在怀里,走到大殿前头,唤了正望着奉天殿出神的聂嵩岳。
“这天儿这么凉,聂公公为何不到文华殿里头候着呢?”
“瞧宫丞相这话儿说的,”聂嵩岳看宫映亭这一经着风吹,平时尚无血色的脸有些泛红,和着他那含情阴桀的狐狸眼。这张脸,久经世事的聂提督也不敢细看,下意识躲避他的目光,“您是丞相,咱家是迎逢您的,若是在文华殿内等着您,岂不坏了礼数。”
“随本相进来罢。”
“好。”
聂嵩岳推开门,用手臂抵着:“您仔细些门槛。”
“昨儿个在朝廷上,多谢聂提督开恩,没火上浇油,才算压了群臣的舌战。”
宫映亭方腾出手解开大氅的系带,聂嵩岳就老远迎过来,顺手就接过衣裳,他一边说着:
“哪儿的话,这东西人能瞎吃,话可不能瞎说,更何况咱家是前朝老臣,根基尚且不稳,哪儿还能像参知政事跟胡提督一样,腰杆又硬,话自是随便的说,得罪人也不计较。”
宫映亭本在拾掇那些随身带来的手炉等物,闻言手上一顿,抬眼望着聂嵩岳。
这聂嵩岳说话儿时是有意无意,气定神闲。
“照聂提督如此说,这朝廷里最孤立无援的就是本相了?”
“那不能,宫大人身边儿不缺同僚。”
聂嵩岳找了干净地方放了宫映亭的大氅,又上他跟前儿去帮着摆放零碎儿。
“先前本相的父亲做丞相时,也是聂提督来恭迎的么?”
宫映亭有意岔开话儿。
“回宫大人的话,那时候咱家还没当上东厂提督,前去迎丞相的,是当年的西厂提督。”
聂嵩岳不知宫丞相是何用意,他既问了,那就如实的说。
“如今本相入殿,是聂提督来迎,你我二人,颇有些被动。”
只消这聂嵩岳带的这一句话,宫映亭就摸清了皇帝的心思。
“不如今后,若是聂提督领了巡宫的要务,多往文华殿走走,高处不胜寒,聂提督常巡视,方有暖和气儿。”
宫映亭笑着,说的意味深长。
到聂嵩岳这儿,他紧着将此话一字不落的记住了,回话的时候倒有些装腔作势:
“是,能得此命,咱家感激涕零,当不负您的厚望。”
这点儿扭捏作态,教宫映亭尽收眼底——
他还是小看了宫丞相。
“聂提督,你是宫里的老人儿,也是皇上眼前的大宠臣,大抵知道,这参天大树的盘根错节,向来都不长在明面儿上。”
宫映亭警告聂嵩岳,说着,眼里一如当日面对宫原朔一般疯魔:
“传闻中的本相不过是一身病骨的傀儡丞相,不知哪日就病得濒死,在聂提督看来,大抵也是如此,分一根儿线来拽着,也算借了傀儡的权势?”
“提督若信了,可就大错特错了。”
“那些话,”宫映亭唇角上扬,露出那一口晶莹的白齿,其中四颗尖锐的虎牙最为显眼,“充其量只能算是半真半假的流言,因为所有人都无从知悉,本相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要来做傀儡的,是要不明不白殒命的,是要去做替死鬼的。”
“本相知道,聂提督知道么?”
聂嵩岳闻言,一下子变了脸,原本到了嘴边儿的话也生噎回去了。
这宫映亭看着身子细高,气息微薄,实则气场雄浑,使人望而生畏,就算是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朝廷数一数二的大将军前来,也得教他强压一头。
谁叫人家底子好,从寓礼公主那儿只承了绝世之貌,从宫原朔那儿承了他所有引以为傲的性子与本事:
极深的城府,阴狠的蛇蝎心肠,擅世故却从不动情的凉薄。
“聂提督当今要务,就是将傀儡身上的线尽数拆下来,这样儿本相才算在朝廷里埋下根基,你可明白?”
宫映亭仍是在笑,笑得聂嵩岳在这暖气氤氲的文华殿里,浑身发寒。
“你们这些目中无人的官儿,眼界短浅得很,要是本相一死,莫说你们东厂,就是整个大锦都别想翻身。聂提督既是亡国之辈的命,拿着那些个饷银,活得可舒坦么。”
服了,聂嵩岳彻底服了,宫映亭既能将话说到此处,必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今权势滔天,招惹了他,那自个儿真不知道活到哪天。
“丞相息怒,您误会了,卑职不敢轻看您的威望,今后卑职为宫丞相所用,万死不辞。”
宫映亭的神情似一条收了毒牙的蛇,平静的面容之下,心里头不知裹着如何的暗流翻涌。
“没什么事儿,聂提督退下罢,回去的时候儿吩咐两个文华殿大学士过来,到本相处协理朝政。”
“是。”
聂嵩岳如获大赦,转过身往回走时,腿肚子还发软发颤。
这一趟不虚此行,至少宫映亭治好了他以貌取人的臭毛病。
“再把林尚书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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