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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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宫煊进来,端了碗方烹好了的花胶羹,“您吃些这个。”

    “大早起的,你倒是忙极了。”

    宫映亭将棉麻布垫在手上,接过这鱼胶羹来,发觉碗里头除了切细的花胶,还放了些带子肉。

    “啊,您这是难得歇息几天,不用上朝,平时晚上又不能吃上这么多的东西,我也是趁着这些日子,给您调养下儿身子。”

    宫映亭看看椅子:“坐罢。”

    “谢老爷赐座。”

    宫煊方坐椅子上,就问宫映亭道:“今儿个除夕家宴,您是想晌午办,还是入了夜办。”

    “晌午办的话,你倒是来得及准备么。”

    这花胶羹是让宫煊做成微咸的了,咸味儿衬着鲜味,着实让宫映亭胃口好了不少。

    想着宴上的饭菜,宫映亭也终于提起心思了。

    “来得及,只是时间有些赶,倒不如晚上办时做的周全。”

    宫煊心里还在合计,要泡发的干货儿着实不少,晌午开宴时间倒是赶了些。

    宫映亭斜睨一眼,见宫煊提着晌午,面露难色,于是道:“那就依你,晚上办罢。”

    “啊,老爷,那请帖都派人已经送到了,给了谭尚书一张,李尚书一张,林尚书一张。”

    宫映亭品着“谭尚书”这仨字儿,放下勺儿道:“宫煊,这偌大的宫府,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

    “唉,都怪宫煊,那日都端着药转身走了,还听见了我家老爷说的那么一句,死活都忘不了。”

    宫映亭弱冠前读书甚乖,不吵闹,可二人讲学论道之时,没少给他挖坑,宫煊一开始也上当,成日跟他斗智斗勇,这时间一长,宫映亭这招数就不好使了。

    如今的宫煊以退为进,见招拆招,除了不擅政,再没有不擅的地方儿了。

    在他看来,这个叫谭景澈的傻小子,着实是让自家主子上心,自从遇了他笑得也多了。若是谭景澈真的尽心竭力的疼爱主子,宫煊寻思,日后他来,也不必多难为他。

    不多难为他,不是不难为他。

    宫映亭这朵国色天香的大牡丹,岂是随便一头傻牛就能嚼的?

    “主子,今儿宴上,您可有想吃的菜色?”

    宫映亭想了想,一时也没想着有什么想吃的:“你可备了单子?”

    宫煊道:“备了些。”

    “说来听听。”

    “鲍汁儿龙筋,荔枝壳果木熏羊肉,开水白菜,油浸响螺,花雕糟鸡,闷葱烧海参,冷卤驴肉,猪肚鸡松茸汤,白糖薄脆,玫瑰蜜饯米糕,杏酪,还有些蜜饯梅子君山银针茶。”

    宫煊自是不用写成册子,凭记性便能说出来。

    “这一共在宫府里头摆上一桌儿,是不是有点多了。”

    宫映亭听着冗长的菜名儿,心里暗赞宫煊能干的时候儿,忧心起府里的下人天天儿打扫剩饭来。

    “那谁知道,毕竟是主子第一个年头出来办宴,吃多吃少的,下次就知道了。”

    宫煊觉着不打紧,府里头毕竟那么多人,只当给他们做了赏。

    宫映亭边听边吃着羹汤,点点头:“依你。”

    “对了,一会子把谭景澈带到正堂去,我有话跟他说。”

    宫煊会意:“是。”

    “谈公务。”

    宫映亭又将羹碗推给宫煊。

    “宫煊知道,一会子拾掇得差不多了,就去派人到谭府请他。”

    宫煊一笑,拿着碗便出去洗涮了,厨房里头,菜色教家丁摆的一应俱全,只等他这个掌勺儿的来操持。

    龙筋则是八年大鲟鱼身上的一条筋,由技艺高超者从鱼身上抽出,当缓慢而不断,用泡发的鲍鱼花胶熬了汤汁,加龙筋整根慢炖一个时辰,炖得龙筋软而不烂,盘踞在汤汁里。

    抽完龙筋剩下的大鲟鱼,教宫煊拿十年的腊猪肉、烟熏火腿、牛骨和一整只去了内脏的鸡吊了汤儿,切成鱼段,去整骨炖着吃。

    至于这开水白菜,宫煊用的是整鸡、牛骨、猪骨、干贝、花胶、鲍鱼、海参,还有京师外各府官员送上的三四种烟熏火腿吊汤,少说炖上两个时辰。到时汤色澄黄,浮油迭起,须得切碎了鸡肉成肉茸,放到汤里文火熬煮,滚开后拿出肉茸丸子,汤色就澄清透明,不飘油花儿了。

    到时将白菜层层雕成莲花状,从上往下一沏,白菜雕的莲花儿就缓缓展开了,这滚烫的汤一泼上,鲜白菜心儿烫熟了,终究也是借个甜味儿,精华全在汤里。宫煊寻思着,到时候儿得一位老爷分一碗才叫尝着鲜了,多烹些汤水才好。

    这些硬菜,宫煊心里头尚且有了谱儿,也着手做上了,剩下的便不是什么难事,他操持着宴,便招呼那最年长的家丁去谭府请人。

    一会子等汤吊好了,就得掐着点儿去请另外两位尚书了。

    谭景澈自拿了宫府的请帖,坐在正堂里头,拿着那张纸儿里里外外的看上好几遍了,摩梭着那信函上头,拿金粉融水画上的牡丹花儿,欣喜不已。

    “公子,您真是好大的本事,连宫丞相的请帖都能拿的着。”

    谭瑞放下茶,颇有些宽心的意味——

    这小子,终于不是一根筋了。

    “宫丞相,要我做他辖下的刑部尚书。”

    谭景澈如实说着,此事教家里人知道,也是早晚的事儿。

    “啊?”

    谭瑞看得开,他倒不是吃惊于自家公子给宫映亭办事儿,他是惊异于那银子数儿:“您可知那刑部尚书,多少银子才能换来?”

    “多少?”

    谭景澈说着,将案上的杯子拿起来,抿了一口茶。

    谭瑞伸出食指,摆出一个“1”:“一万两。”

    “噗——”

    谭景澈一口气没上来,呛得将水吐了一地。

    “你,你没诓我?”

    “诓您作甚,公子倒是去问问钱霜,究竟是多少银子买来的。”

    谭瑞就知道他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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