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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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郡主表姑娘,多了几分好奇,自家世子向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那位郡主倒是好手段,几句话就惹得他将画春姐姐轰出门去。这厢儿燕鸣歌不知晓熙和堂里婢女间的口角,却是在杜妈妈送过吃食后,带着霄哥儿和两个婢女,一道去拜见侯夫人。
宁西侯府先后两位侯夫人,皆是出自赵郡李氏,不同的是先侯夫人是赵郡李氏嫡系,如今的这位侯夫人则是李氏旁支,听闻在母家并不受宠,却因为惊为天人的美貌叫李家相中,送来宁西侯府延续陆李两家姻亲。
只是因为母亲的缘故,燕鸣歌从前来侯府,并不喜这位侯夫人。
如今又得知侯夫人所出的四表哥是父王帐下先锋将军,与那八万将士一道殒命朔北,燕鸣歌心中即便再有成见,也只剩下愧疚。
正说准备请熙和居的画春引着去拜访时,一位岑姓婆子不知从哪里撞了上来。
岑婆子开门见山的介绍了自个,一双浑浊黄眼滴溜着转着,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燕鸣歌身上。
衣裳虽穿的素净,却不难看出是好面料,梳着普通的双螺髻,不似寻常贵女爱梳的高髻,就连头上也没戴长簪玉饰,只有耳上坠着那对点珠耳环看起来并非俗物。
岑婆子一壁打量着她的穿戴思忖着她的身份,一壁想着该如何与她攀谈,捞些油水好。
浮翠从前就是王妃跟前的掌事婢女,整日迎来送往的,哪里看不出岑婆子的意图来,她便极为贴心的抛出话头,故意攀谈道:“我家娘子初来拜访贵府侯夫人,还望嬷嬷提点一二才是。”
岑婆子领了上头主子的话,正愁不知如何开口呢,见这位贵人跟前的婢女同她搭话,便依着主子的意思,胡乱杜撰了一堆李氏的喜好,又故意透了个底,劝她去过李氏住的敦正堂后,该往旁处去拜山头的才好。
言尽于此,燕鸣歌在离敦正堂还有几步远的距离后,停步驻足,转过头同岑婆子道:“劳烦嬷嬷带路了,浮翠,我们走。”
方才那番话也不知她听进去了没有,想来是她看走了眼,新来的表姑娘是个穷酸的,岑婆子一脸懊恼的见她进了敦正堂的院子,只得麻溜的去回禀上头主子。
说来,她今日本该先去拜访外祖母的,只是松鹤堂在侯府深处,更为远些,燕鸣歌便想着先来侯夫人这里也是一样的。
哪知甫一进门,院里的婢女才帮忙通传后,李氏夺门而出,她绾着低髻,并未梳妆,面容素白惨淡的一张脸上,露出憎恨厌恶神情,歇斯底里道:“滚,让她滚,这里不欢迎她!”
她身边的婢女连忙上前阻拦,燕鸣歌手里抱着的见礼不知该往哪放,就又听得李氏扬声高喊,“拿着你的东西滚出去,别让我再说一遍。”
那双空洞至极的眼神狠狠地刺痛了燕鸣歌,她行着礼告退,抱着手里的东西落荒而逃。
霄哥儿被吓得眼眶中蕴满了泪,却不敢哭,他小跑着去追姐姐,伸出肉乎乎的胖手像从前母妃哄他别哭一样安慰地拍了拍姐姐。
燕鸣歌摸了摸他圆圆的脑袋,温柔的同他解释道:“方才舅母不是故意凶姐姐的,霄哥儿别怕。”
别看霄哥儿人小鬼大,却是没那般容易哄骗的,他奶声奶气的摇头说,“姐姐骗人,舅母一定是不喜欢霄哥儿,所以才把气撒在姐姐身上。”
方才侯夫人的目光扫过跟在她身后的霄哥儿,的确是不大友善,这才叫霄哥儿记了仇。
燕鸣歌好声好气的同他讲道理,又伸出手比划,“舅母也有个像霄哥儿一样可爱的四表哥,从前还在霄哥儿只有这么大时抱过霄哥儿的。只是现在四表哥没了,舅母看到霄哥儿难免会想到四表哥,所以才像刚刚一样难过。”
听到姐姐这样说霄哥儿顿时就不生气了,他还善解人意的总结道:“霄哥儿明白了,四表哥是像父王母妃一样在外游历去了,只是因为他太长时间没回家,舅母才伤心难过了以后霄哥儿会经常来看舅母的。”
这样长的一段话,霄哥儿说得毫不停顿,一看就知是口齿伶俐的孩子,昭哥儿在他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只会跟在昀哥儿屁股后面跑,跟个鼻涕虫似的,哪里就可爱呢。
悄悄站在门口的李氏目送着姐弟二人走远,抹下一把伤心泪。
方才在听说明惠郡主来拜访时,她的伤心难过一时间爆发到顶点,可是转念一想,她没了昭哥儿,怪不着郡主。
他们男人带兵打仗的事情,李氏并不大懂,她只知道,兵凶战危,荼毒生灵,苦的都是黎明百姓罢了。
她没了儿子,那个年纪还小的郡主没了双亲,甚至还要拉扯个小豆丁,日后恐怕婚事都多艰。
这样一想,李氏就更不怪她了,甚至还快步推开门,想着若是人未走远,再将人请回来与她道个歉。
谁知甫一出门,就听到她是这样与弟弟解释的,李氏一壁心中愧疚,一壁面红耳赤,觉得自己这么些年,竟是没个小娘子做事周到,看问题看得通透。
就在李氏因为方才的事情心不在焉的自我反省时,燕鸣歌牵着弟弟来到了老夫人的松鹤堂。
老夫人昨日就得了消息,若非身子骨不允许,她更是恨不得亲自来为琼姐儿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接风洗尘。
依她看来,既然来了宁西候府,日后便算自家人了,若是与她生分见外,还依着二房三房拘着小辈的规矩,她是第一个不肯的。
二房和三房的主母分别出自荥阳郑氏和鲁国公府,两人教养孩子都依着娘家那套规矩,对她毕恭毕敬的,活当老祖宗似的供着,虽恭敬有余,却失了亲近,如何叫她含饴弄孙。
老夫人娘家姓崔,出身博陵崔家,与老侯爷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人成婚后便一直和和美美的,一没吵过嘴,二没纳过妾,老两口安安稳稳了一辈子,唯一的变数出在叛逆的幺女身上。
幺女老四陆琼,打得一手好马球,少时最爱做的事情,便是带着五大姓的纨绔子在玉京各家马场打马球。
老侯爷见幺女肖父,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便也不像寻常人家养女儿似的,将她拘束在府中学些相夫教子的本事,由着她肆意潇洒。
谁知这么一纵,琼姐竟然与淮王好上了,天家向来薄情,说句大不敬的,先帝和今上又是风流多情的负心汉,那淮王想来也是差不离的。
于是老侯爷怎么也不同意,谁知陆琼先斩后奏,一道赐婚圣旨传到宁西候府,说什么也都是迟了。
偏生父女二人是一样的执拗,陆琼出嫁时他没什么好脸色,婚宴也就露了个面就走了,幸亏永安帝知道他这个像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脾气,再加上有淮王殿下在中帮忙转圜,倒也没开罪于他。
老夫人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瞧着燕鸣歌酷似幺女的小脸,老泪纵横,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