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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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不安的回禀道:“西厢房里的郡主还没起,今日您休沐无需上朝,可要让画春送郡主回婵娟院。”她怎么又在?陆昀睨了砚台一眼,面色不虞,淡声发问道:“好端端的,她怎么又来了?”
听得世子这般不悦,砚台心里七上八下的分外不安,若是世子怪他和画春自作主张,开罪于他二人如何是好?
这画春也是的,竟然也顺着郡主走错了路歇在了西厢房,世子若是追究起来,她又如何担得起。
在世子目光如炬,冷酷如霜的面色中,砚台一五一十的将昨夜二人在主屋举杯共饮的事情抖落得一干二净。
谁知世子非但没有发怒,反而只是淡淡吩咐了句,“方才的解酒药,也往西厢送一碗去。”
砚台愕然瞠目,在陆昀还没说第二遍时飞快的退下,见画春从小厨房端出第二碗熬得发黑的解酒药,砚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世子定然是想让郡主吃点“苦头”,长长记性,这才出炉,苦的发酸的解酒药,想来最是醒神。
画春听得世子的吩咐,手持捧盘,轻手轻脚地来到西厢。
在外间歇息的浮翠一早就起了,听到动静,连忙来迎。
映入眼帘的便是捧盘上那碗泛着滚烫热气,黢黑发亮的汤药,伴着阵阵酸苦气味,想来味道不大好。
浮翠悄悄掀开紫竹帘,踅身进入内室,黛色的帐子掩地严严实实,郡主显然还未醒。
昨日郡主五更天就被叫醒了,白日里去了各处院子,回来也只是小憩了片刻,偏又与世子饮酒到深夜,这会儿如何起得来。
只是不管起不起的来,眼下画春正在外间候着,那碗解酒药又是世子特意吩咐的,浮翠便是想挡一挡也没有理由。
这般想着,她轻手轻脚的拉开黛色帷帐,挂起玉钩,唤醒睡意正浓的郡主,悄声哄道:“郡主,世子那边的人来了。”
听到动静,燕鸣歌掀起绵软衾被将自己藏起来,隔绝外头刺眼的亮光。
浮翠又好声好气的唤了片刻,见郡主打定主意不肯起,只得叹了口气往外间走去。
她谢过画春好意,又将那碗黢黑解酒汤药端进内室,说是等郡主醒来喝尽了,便会将瓷碗送回。
谁知画春面露难色,皱着眉细声细气说,“昨夜郡主借的旧衣世子眼下尚未知晓,依奴婢的意思,还望郡主早些褪下,奴婢好浆洗完放回去。”
昨夜郡主的婢女借的急,事发突然,画春便自己做主了。
浮翠自然怕她难做惹怒了世子,便应允下来。
谁知陆昀洗漱完后,难得来了兴致亲自去黄花梨缠枝纹衣橱中,挑了件在家常穿的雪青色的襕袖宽袍,却发觉从前常穿的那身雪白色绣着如意云纹的薄绸中衣不见了。
天渐转凉,这样单薄的中衣他早就不穿了,而能进主屋,碰到衣物的又只有画春绘夏二人。
若没记错,昨夜绘夏并不当值,那就是画春拿了。
陆昀穿戴齐整后,让砚台去唤画春。
因着昨夜一时心软,想着郡主脚上有伤,又醉酒走不远,画春就让她在西厢歇下了。这会儿世子只怕是来问她这件事。
谁知陆昀将人叫进来后,闲澹若漫不经心的问了句,“解酒药她可喝了?”
画春不敢隐瞒,只说是由浮翠亲自端进去的,想来是还未醒。
听得这话,陆昀心中腾起一股子无名火,她燕鸣歌到底是要作甚?
前日畏他如猛虎,满口的男女大防,生怕他将她吃了;昨日听说她去了老夫人那,陆昀还当她是去告状了,谁知竟是撺掇着老夫人,将霄哥儿安排住进了他的熙和居。
到了夜里他小酌几杯,她又不请自来,喝光了他的酒,大大咧咧的自去隔壁西厢歇了。
甚至今日到了眼下这个时辰,她又赖床不起,是不怕他院子里的那些人瞧见了吗?
行事不三不四,前后不一,简直是判若两人。
陆昀快步走至西厢,推开门径直往内室去,果然瞧见那名唤作浮翠的婢女磨着床上那位祖宗起身。
“郡主,时候不早了,您再不起来,就要被世子院里的人发现了。”
谁知躺在床上那人,蒙头盖脸的嘟囔道:“发现就发现吧,迟早会习惯的。”
呵,瞧她话里话外的语气,倒又不惧流言了?
陆昀转身出了外间,推开门,又径直往里去。
浮翠下意识抬头,发现世子神色冷肃,望向郡主的目光森冷冰寒。
她连忙晃了晃睡得迷迷糊糊的燕鸣歌,附耳低语道:“郡主,世子来了。”
来了就来了,她又不怕他。
不对,他怎么亲自来了。
燕鸣歌蓦然睁开眼,坐起身来,一脸无措的瞧着他。
他,来就来,怎么还把门打开了。
燕鸣歌抓起衾被将整个人兜住,瓮声瓮气道:“出去出去,我现在就起了。”
只是已经迟了,她宽松的中衣绣着如意云纹,又在她不规矩的抓起衾被时,一抹瓷白浑圆不经意间露出,陆昀面色一寒,上前逼近,低着声音咬牙切齿地问道:“燕鸣歌,你知不知羞,你身上的中衣是我常穿的。”
浮翠早在郡主难为情时悄声退下,燕鸣歌躲在衾被里偷笑,心道,就是要常穿的才好。
她将自己捂得紧,又不说话,陆昀当她没听清,扯下她兜头的衾被,低声怒道:“还不赶快换下,成何体统?”
被他吼得发懵的燕鸣歌一脸不知所措,口将言而嗫喏,“我,我以为是不打紧的旧衣……”
她羞得满脸通红,颈下的一抹雪白沁着淡淡的粉,陆昀滚动着喉咙,错开了眼,只哑声道了句,“快换下。”
幸得方才那婢女退下时将门带上了,没叫内室里的声响传出去,陆昀心有戚戚,快步走去外间。
谁知燕鸣歌又小声唤他,“世子,世子,可否让我的婢女进来。”
陆昀这厢儿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只是脑海中那抹雪色怎么也挥之不去,他无奈扶额,根本就没听到她细如蚊蚋的唤声。
燕鸣歌便以为他走了,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莲步轻移打帘出了内室。
她身上只着单薄中衣,觉得有些冷,便瑟缩的抱着双臂,打算去将门外的浮翠喊来。
几经抬首间,冷不丁瞧见坐在外间的陆昀,燕鸣歌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像是要喷火。
顶着他冷如寒潭深渊的目光,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颤声解释道:“我不知你还在,我,我是来……”
再多的话,似乎多说无益,陆昀的心跌到深渊,整个人恨到极致。
她穿成这样就敢出来,当真是不知自己在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