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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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拎着轻便的包袱过来。沈珏已经换上一袭深色的罗裙,在夜色里并不打眼,“那便走吧。”
临出门前,碧云还是忍不住问:“姑娘,咱们这样做老太太知道了该怎么办……”
她更想问的是,她们真的能回到云州么。
“祖母……”她反复念着,怀念着祖母在自己初来时对她的好。
西京送来的紫葡萄,她从未见过,想吃一颗,谢璨偏就不给她,拿着一串把玩揉碎,紫色的汁水滴在地上,融进土里,就是不给她一颗。
沈珏欺负得快哭了,这个时候祖母逮住谢璨,训斥了他。
“珏儿以后会是你的娘子,你要待他好些才行。”
谢世子不在,谢璨就是祖母的掌中宝,平日半点苦都不会让他吃,今个儿倒指责他来。
谢璨抿了抿唇,把捏得稀巴烂的葡萄扔在地上就走了。
祖母也不管他,拿起仆妇们捧上来刚刚洗净的西域葡萄,“珏儿以后就是卫国公府的一份子了,想吃什么做什么都不必拘着,像璨哥儿一样没心没肺地开心最重要。”
那是沈珏吃到过最甜的葡萄。
目光落在竹制方桌的信上,沈珏道:“祖母看见我的信后不会怪我的。走吧。”
鸦色的衣裙完美地融入夜色里,沈珏关上屋门,携着背负包袱的碧云往山下走去。
熟不知这一幕悄然落进对面厢房的周瑶的眼中。
周瑶日暮陪老太太上完香,就回房倒头睡了一觉,深夜时却是睡不着,坐在方桌前目光穿透窗棂,落在光秃秃的杏花枝桠。
父母双亡,眼下除了卫国公府这棵大树她再无依靠,若是回到周家老家,还不得被那些顶着“为你好”名头的狼贪鼠窃的亲戚吃绝户?
这一回慈恩寺没有白来,老太太对她和颜悦色,就连谢璨表哥也不疏冷自己,她还得多花点心思让谢璨表哥喜欢上自己才好。
如此,才能紧紧攀附这棵大树。
静谧院子里响起轻微的开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周瑶踱到窗边。
鸦色的轻纱罗裙摇曳在夜色里并不起眼,然身穿罗裙的小娘子肤白如雪,被月光一照,像是笼了一层薄薄的光晕,白得刺目,令人嫉妒。
沈珏?这么晚她出去作甚?
初来卫国公还未彻底厘清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前,应该愈加小心谨慎才是。
周瑶本打算装作什么都未看见,但府里传出沈珏及笄后要嫁给谢璨的传闻她也听过。
不过是和她一样同为府里的表小姐,且自己这门亲比她更近一些,凭什么她就能嫁给谢璨表哥?
大半夜鬼鬼祟祟地出去,怕是有什么腌臜事见不得人。
犹豫半晌,周瑶抓起木施上的外衫披身,径直来到对面的厢房,准备推门。
指腹触到门上的镂空雕花,哗啦一下猛然打开,撞得周瑶始料不及,狼狈跌在地上。
一双精致镶珠的玉靴踏过槛,谢璨从屋内出来,手里抓着一团皱巴巴的信纸。
周瑶顾不得痛,抱紧了胳膊,寒气从背后直冲发顶。
她第一次见到脸色阴鸷得可怕的谢璨。
沈珏和碧云溜出佛寺,两人相互扶持沿着山路下山,走到半山腰时果然见得一架朴素窄小的马车停在路边。
问清楚是青棠姐姐安排来接应的人,两人上了马车,趁着月明星稀往山下赶去。
车内逼仄,沈珏撩起青花帘,轻舒一口气。
她终于逃出来了。
碧云见沈珏眼下已经有了淡淡的乌色,“姑娘休息一下罢。”
即使一夜未眠,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弱身子骨走了三四里的坎坷山路,她也不觉累,透过小小的方窗,望向外边的夜空。
夜沉如水,一轮弯月与几颗疏星挂在天边显得无比平静,忽而秋风大作,吹来叆叇的乌云遮掩住本就不明亮的月,树枝在狂风中发出躁动的窸窣。
沈珏平静的心湖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她忍不住向车夫说:“劳烦您快些。”
车夫憨厚老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是小人怠慢,实在是这天要下雨了,雨天路滑加上夜里看不太清,快了会有危险。”
话音方落,豆大的雨滴砸下来,天空像破了个大窟窿,暴雨如注。
哗啦啦的雨声掩盖了铮铮马蹄声,直到近了,沈珏才听到打马而来的声音。
她紧抓着袖口,娇柔的嗓音带着一丁点的悸颤,“求您,快,快一点吧。”
然而回应她的是车夫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你,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鞭子的破空声响起,随之车夫滚落在地,马车猝然停下好在速度不快,沈珏和碧云跌在一块儿。
还未攀着着力点起身,缥青色的车帘被一只素白的手硬生生扯下,丢在一旁。
往日张扬的语调在此刻低沉无比,穿过重重雨幕,落入耳里,“珏儿,你要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