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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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精致昂贵的绣珍珠的鞋铺在面前,只要她想可以随意选择。她看着正对面的那双水红杏枝绣鞋,手指却指向看起来最便宜最素的一双月白绣鞋。
不张扬不高调是她能在国公府安然过活的信条。
“那一双就好……”声音如蚊吟,透着满满的怯弱。
谢澜却拿起水红绣鞋递过来,嗓音清冷、话语暖心,“若是喜欢就穿上。”
沈珏怔愣,知晓他是一片好心,但她的喜欢恰恰是最微不足道的。
她不接,他就弯下腰捉住她掩藏在裙下的足。
陌生异性大掌的温度隔着一层薄棉的罗袜灼烫她的肌肤,沈珏想缩回来,但他的手如镣铐般令她不得反抗。
须臾,鞋子已经被穿上。
按祖宗规矩,女子双足不能被外男见到,触碰更是不可,有辱女子清白。但他救下自己时,她的清白就已经没了,再说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她合该做牛做马去报答的,区区触碰又算什么……
尽管如此,沈珏还是觉得难受想哭。
她拼命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忍得双肩发颤,但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淌下来。
这时,谢澜已经离开马车,好似独留一片空间给她,不至于被看到脆弱而难堪。
他一走,沈珏无声哭泣。
半晌后隔着一层单薄的帘栊,谢澜清泉漱玉的嗓音传来,不容置喙,“我送你回家。”
沈珏没有拒绝,她身无长物,可还有些银钱放在府里,等回去后她就会还他衣裳和鞋子钱。
马车启程,谢澜和邓唯骑在油光水滑的骏马上相伴而行。
在碧云的安抚下沈珏止住泪,调整好呼吸平复心绪。
不多时他们便进了城,喧闹嘈杂声传进来,沈珏小心地掀起一角车帘,目光不经意撞上马驹上的他。
与城郊的昏黑不同,街市上的一盏盏灯串连成火龙,在橘光映照下沈珏第一次完整清楚见到他的样貌。
他身穿玄色联珠纹窄袖澜衫,腰身修长肩膀却很宽,骑在健壮油亮的高头大马上犹如神兵天降,风姿凛然。眉眼间却凝结疏淡,犹如寒枝月光,令人不敢接近。
在卫国公府待了许多年,沈珏见过帝京一众才俊,论样貌谢璨实属上乘,这人却比他还更胜一筹,由内而外散发着沉淀的风霜冷意,是京中的膏粱子弟怎么都蕴生不出的。
进入从安坊,卫国公府就在前方,车夫是个明白人,没有径自驶到府门而是绕道去偏门。
马车停,沈珏下来,同一时刻谢澜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问:“为何不走正门?”
像被抓包一样沈珏羞愧得低下头,“我,我是偷跑出来的……”
偷跑出来投河自尽?
连死后的麻烦都不敢带给卫国公府?
这么多年她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竟然想去寻死?
谢澜唇角的哂意落在沈珏眼里,一股难言的窘迫爬遍浑身,她的脑袋一低再低。
眼见小姑娘快站不住,恐是受惊后的疲倦所致,谢澜也不再纠缠问话,转身就要离开。
“恩人。”莺啭鸟啼的嗓音自身后怯怯响起,她生出一把极动听的小嗓,娇柔绵软里些微的悸颤能勾起人的瘾。
谢澜蓦然停步。
回程时她做足了心理准备,鼓起勇气道:“劳烦恩人在此地等我,我有东西想答谢恩人。”
她是谢璨养在卫国公府里的娇花,第一次与外男说话,努力克服着不自在与惧怕。
“好。”干脆利落。
碧云搀着沈珏用最快的速度去后罩房,房间的床下有她这些年积攒的银钱,不多只有三五贯,但已是她全部的身家。
等待中邓唯思考方才见到的府邸正门上的牌匾,鎏金大字刻着“卫国公府”,那不正是将军的家么?
将军出身卫国公府,是谢家嫡子,年满十岁时请封世子,十三岁时入行伍、披甲上阵,从此开启沙场峥嵘的七年岁月,战功彪炳,是大渊的边疆护盾。
可为什么将军过家门而不入?莫非是他看错了?
邓唯憋得不行,正要开口时沈珏回来了。
偏门与后罩房的距离不短,寻常要走一盏茶,她一路疾奔而来缩短到半盏茶,已是气喘吁吁。
她打开手里杏花缠绕的木匣子,“这是我所有的积蓄,多谢恩人救我一命。”说完双手递了过去。
谢澜拿起半贯后将匣子盖上推回,在小姑娘不解的眼神里说:“衣裳钱足矣。”
“可是……”
“你的性命只值这几贯钱?”他将她报恩答谢的话堵回去,“你该知晓生命无价,钱财买不来。”
沈珏不知该回什么,抱着木匣手足无措。
“回去罢。”谢澜飞身上马,玄色的衣摆划开漂亮的弧度,缰绳勒紧他只字未说便走了。
行过半条街,回望灯火灿烂的国公府,幽暗的偏门处立着一个伶仃的娇小身影。
深深地望了一眼熟悉又陌生的家,谢澜打马离去。
沈珏站在远处,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她才悻悻而返。
脑袋里思绪似一团乱麻,只埋首行走,突地撞上一人,她抬起头,那人生得一副仙姿玉貌的皮囊,眼角滴一红痣似泪。
沈珏呼吸一滞,怀里的木匣掉落,银钱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