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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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眼中似乎是闪过无奈，随后神色又冷了下来，嘲讽道：“桌子上的茶水里有灵气，喝了就不会饿。”
但是装了茶水的茶杯被姜秦推下去了，她自个儿跟茶杯差不多大，根本没法再倒水，让扶光倒水，扶光直接选择性耳聋。
姜秦又气又委屈，想了想，还是叫了小二帮她倒了杯茶水，反正只要不额外点东西，走的时候就不需要再付钱。
但是过了大半个时辰，姜秦就不这么想了。
灭了灯后，姜秦刚刚要睡着，几只妖悄悄进来，二话不说，各种杀招冲着床上打坐的身影而去。
霹雳乓当。
轰隆隆。
姜秦被惊醒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扶光抓起来揣在怀里，隔着一层布料听着外面兵荒马乱。好似是白日里擂台那边的妖见财起意，又见扶光离开时似乎是受了重伤强撑着的模样，就几人结伙来杀人夺宝。
这会儿，扶光跳下窗户逃跑，他们在后面边追边呼喊，让还在周围埋伏观望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妖都出来，别让扶光跑了。
姜秦吓得不轻，鸟爪紧抓着扶光的中衣，心脏紧张得要跳出来。
扶光的逃跑能力很好，姜秦紧张了好久好久，都精神疲惫得睁不开眼了，他还在逃。而且身后追着的妖越来越多，光听嘈杂的声音都有种浩浩荡荡千军万马的恢弘壮阔。
这些妖里，有本就计划来打劫的，还有不知发生了啥事偏要分一杯羹的路人妖，还有被呼朋引伴叫来的，还有只是单纯凑热闹的。他们肆无忌惮地讨论着怎么分赃，怎么处置扶光，言语下流恶毒，凶残得毫无人性。
姜秦模模糊糊觉得有点不对劲，扶光的心跳是不是太稳了？这时外面又传来新的动静，是被这么大阵仗引来的巡逻兵，说是城中不许打架斗殴，赶紧速速散开。那些妖辩解道，他们没打架斗殴，只是在追着玩儿。
巡逻兵见这么多妖，也不敢硬碰硬，看着他们出了城就不管了。
到了城外，姜秦没忍住，“扶光哥哥，你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扔下来吧，你不喜欢我，我跟你死在一起，你也不高兴对不对？”
扶光冷笑，“我死之前，先捏断你的脖子。”
姜秦吓到了，带着哭腔说：“你怎么这么坏！你欺负我，压榨我，还冷暴力我。我都道歉了，你还记仇，你太坏了！臭鸟！臭狗！我要是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扶光任由她骂。
姜秦更气了，这显得她是无能狂怒。她用爪子抓扶光，还用鸟嘴啄他，但是这衣服是扶光灵气所化，坚韧结实，还自带防御。凶巴巴攻击了一通，衣服和扶光都没事，姜秦疼哭了。
姜秦哭起来没完，将这一个多月来的委屈和惊慌恐惧都发泄出来。
在夜色中游刃有余地遛着一大票妖的扶光皱了皱眉，“啧”了声，抬手弹出一团灵气，将哭得抽抽的姜秦包裹起来，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姜秦哭完，还没来得及因为对扶光又打又骂而害怕，就被抓了出来，对上扶光清冷孤傲的俊脸和锐利嗜血的眼神。她吓得打了个嗝，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儿，下意识往周围看去，就看到地上无数死后变为原形的妖。
死状凄惨，开膛破肚尸首分离，到处是断臂残肢，黑红色的血洒满大地，在清冷的月光下静静地散发着恐怖血腥又绝望的气息。
姜秦僵硬的扭过脖子，“扶、扶光，他们……”
“我布了个幻阵，他们死于自相残杀。”
扶光声音冷漠，对此场景是司空见惯的毫不在意。他抬手，地上散落的法器和储物袋就都飘了起来，随后储物袋破裂，里面的灵石法宝密密麻麻挤满了半边天，再然后，这些东西逐渐黯淡，化作齑粉洒下来。
扶光闭目，熟练地将手中的灵气吸收，长大成十四五岁的样子。本来略圆润的眼睛拉长，眼尾上翘，带出一抹风流，但他面色冷冽，眼神深藏着桀骜冷酷，气势如狂风呼啸的雪山之巅，让人望而生畏。
姜秦呆呆地看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扶光跟她形影不离，根本没时间学阵法，他不是她的同窝小鸟，他是夺舍来的。
今天姜秦听见有妖闲话，知道夺舍在整个修真界都是禁术，一经发现，全界围剿，不死不休。
现在她知道了扶光的秘密，等扶光回过神儿意识到露了破绽，肯定会杀了她灭口。
魂飞魄散那种。
姜秦害怕极了，偏偏此时扶光动作略显僵硬地抚摸了下她的鸟背，“抖什么？怕这些？”
姜秦看着这一地惨状，又恍惚意识到，今日一入城，扶光就开始了计划。先是在擂台上用不知真假的神兽幼崽大出风头，又在离开时故意示弱挑动众妖的心思，然后在城里遛这些妖，吸引更多的妖跟上，最后在城外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心机，太可怕了。
姜秦抖得更厉害了。
扶光拧眉思索了一会儿，只当姜秦第一次见这么多死人被吓到了，他早知道这是个窝里横，也没多想。扶光一手托着姜秦回到客栈，在客房里扔了两块灵石当做家具损坏的补偿后，踏着夜色离开。
姜秦蔫哒哒的打了个喷嚏，弱弱地说：“扶光，我冷。”
“……”
本来想让她吹吹风散散心的扶光，只好又把她揣回了怀里。
天亮后，他们来到另一个城池，趁着消息还没传到这里来，故技重施，到了夜晚，再次吸收了大量灵气的扶光长成了十六七岁的模样。
姜秦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感叹这是正常妖的修炼方式吗？不打基础，不练心法，不习功法，不问道心，这是夺舍成功的老怪物鲸吞灵气恢复修为的方式啊！
求你在我面前掩饰一下！
扶光带着姜秦又来到一个新的城池，比之前几个都繁华，都大，都壮观，大约就是偏远乡镇和国际化大都市的区别。
姜秦委婉地劝说：“这里的妖看起来比之前的都厉害，要不你等等？”
她怕扶光被反杀，连累自己也要挂掉。
还好扶光稳重不冒失，找了家客栈住下了，宅着打坐修炼，整日不出门。
姜秦天天站在窗户上听来往的妖说话，知道这里即将开一个秘境，不仅妖都赶了过来，还来了很多修士、魔修、鬼修。这些很好区分，衣着整齐的是人，衣衫不整或者身体上有部分动物特征的是妖，魔气冲天看着就不舒服的是魔修，阴森森冒冷气的是鬼修。
姜秦盘算着要逃跑，每天醒了就看着街上的行人，想找出一个善良温柔的小姐姐收养她。做灵宠也行，只要不嫌弃她修为低，只要对她好。跟着扶光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呜呜呜。
然而，光是远远看几眼哪能确定一个人的好坏，姜秦毫无收获，十分丧气。
这日，宅了四五天的扶光忽然要出门，姜秦担心他又要去打擂台，不想跟他一起，但是绞尽脑汁找借口也没能留在客栈。愁眉苦脸的出了门，姜秦才知道扶光不是要去打擂台，而是要去集市。
修真界的集市，卖的是灵植灵兽丹药法器阵法符咒，都是些低阶的寻常东西，很少有什么稀罕玩意儿，但姜秦没见识过，站在扶光手心里一刻不停地东张西望，直呼大开眼界，惹得旁人纷纷看过来。
扶光不知是嫌她丢人还是嫌她吵，抬手把她丢到衣服里，轻轻拍了拍，“闭嘴。”
姜秦要气死了，她看看又不花钱！扶光不让她看，她非要看，她还要嘲笑他，“你又没钱，来这过过眼瘾吗？”
扶光不理她，姜秦也不要理他，扒着他的衣服爬出来，挂在衣领上露出颗小脑袋，继续左看右看，忽然就看到一个与众不同的摊子。
别的摊子卖灵兽，都是些没化形的小家伙，一只只打理得干干净净，在笼子里呼呼大睡或者打打闹闹或者埋头苦吃。
但这个摊子，卖的是化作人形的小妖，发顶露出两只软乎乎的毛耳朵，身后垂着长长的毛尾巴，一个个的都貌美非常却身上带伤，被链子拴在木桩子上，或神情萎靡或绝望麻木或梨花带雨。
姜秦一时没反应过来，扭着头多看了一眼，被扶光弹了下小脑瓜儿，“你想要炉鼎？”
姜秦吃了一惊，才意识到这些是被黑心商人抓住贩卖的，她不敢再看，过了会儿又忍不住说：“那些妖都没你好看。”
她觉得，如果一会儿扶光因为抢东西被人抓住卖掉，那他肯定会被卖到炉鼎那个摊子上，而她则会去灵兽摊子。
一想到扶光也变成凄凄惨惨的模样，姜秦就忍不住幸灾乐祸，过了会儿，却又有点憋闷，觉得扶光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天赋智谋心性样样不差，不该受此折辱。
姜秦郁闷了会儿，又忽然想起扶光是个深不可测的老家伙，行事素有章法，就算真在集市上抢东西，也肯定能逃掉，哪用得着她操心？
扶光好似只是来开开眼界，脚步不停地在集市里转一圈就回去了，姜秦恋恋不舍，“这就走了？”
她看中了好几个东西，但无奈囊中羞涩，还想着再多看几眼过瘾呢。
扶光淡淡道：“没什么好东西。”
话落，一个长相阴柔瘦瘦高高的男人扭着腰，柔若无骨地走过来，像是评估货物似的打量着扶光，笑道：“集市上的东西普通，道友看不上实属正常，我这有几样高阶的防御法器，想换只可爱的灵兽，道友有兴趣吗？”
姜秦立刻紧张起来，“扶光！”
“没兴趣。”
扶光冷冷说完，看都没看他一眼，脚步一错就绕过他离开了集市。
姜秦还有点害怕，爬到扶光肩膀上往后看，正对上男人阴沉的目光，顿时吓了一跳，可怜兮兮地说：“扶光，我不可爱，我毛病多脾气大，也就你镇得住我，到别人那里肯定闹得天翻地覆。到时候找你售后还没什么，找你退货赔钱，你才亏呢。”
扶光瞥了眼丑巴巴的小鸟，将她拨到衣服里，“趴好。”
姜秦晕头转向地趴在扶光的衣服里，琢磨着刚才扶光是不是笑话她了。
回到客栈，姜秦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半夜的时候，正在打坐修炼的扶光忽然被什么动静吸引，随手将姜秦放在身上，身形一闪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急没放好，到窗户边的时候，姜秦掉了下来。
姜秦被摔醒，迷瞪瞪地看着扶光的身影消失，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白天见过的男人凭空出现。
男人先是说已知道他们就是在别的城镇流窜作案的恶妖，又列举了被扶光杀死的妖里那些身份贵重的，又说死者亲属发布了悬赏、各城池的妖王下了通缉令，把姜秦吓唬得眼泪汪汪，强撑着辩解，“妖界弱肉强食，不怪我们……”
男人似笑非笑，“那你去跟那些亲属说。”
姜秦没话说了。
男人又说，“现在他们找你们报仇，也是弱肉强食。”
姜秦很是赞同，但是她好冤枉，她一丁点好处没捞着，她也是被压迫的，她是替扶光背锅！
男人仿佛会读心术，“我们也知道你是被恶妖扶光强迫，身不由己，所以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拿出一只白玉小药瓶和一只灵兽袋，还有一颗比姜秦整只鸟都大的聚灵珠，“恶妖扶光心狠手辣，未免不必要的牺牲，希望你能捉住他。你是他身边人，做得到吧？”
姜秦看着药瓶和灵兽袋，下意识摇头，她怕扶光发现后两根手指捏死她。
男人把聚灵珠往前推了推，说了聚灵珠的功效，“这个珠子是好东西。你跟在恶妖扶光身边，担惊受怕任劳任怨，他竟然不想着提升你的修为让你有自保之力，可见根本没把你放在心里。”
这点姜秦可太赞同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男人笑意加深，“恶妖扶光性子狂妄，以后会招惹越来越多的大人物，这次他逃跑能掉下你，下次难保会推你出去挡刀，到时候，你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姜秦一想，确实是这样，远的不说，如今四元城里为了秘境来了那么多人，放扶光出去走一圈能把妖魔鬼修士都招惹个遍。这些人可不是之前偏远小城镇的妖，很多都是大宗门、大家族的弟子，就算是散修也是修为不错有把握才来的。
扶光有底气为所欲为，但是她不能再跟他凑一块了。
见姜秦已经被说服了，男人最后说：“我姓刘名环，就在客栈里等着，你得手后喊我上来，我给你抹了聚灵珠的印记，放你离去。”
姜秦点头说好，在刘环走后，使出吃奶的劲儿将聚灵珠、药瓶和灵兽袋推到床底藏起来，用翅膀紧紧抱着聚灵珠。
她一会儿豪气万丈地想着赶紧麻利把扶光药倒为民除害，一会儿又想着刘环不敢对上扶光就推她当出头鸟，她又不傻，才不要冒险，一会儿又想跟着扶光太危险，她被欺压这么久，应该坚定地报仇。
姜秦看向药瓶，正要倒颗药丸出来，房间里传来扶光冷淡的声音：“姜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