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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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派个使者前来就能解决的事,他非要请大将军回去,分明目的不纯!”纪无忧点点头,把信纸放在桌上,靠在椅子里,似乎有些为难:“唔,有道理哦,万一他要把我骗回去杀掉怎么办,算了,要不还是不去了吧——”
他们俩一来一回,夏有德慌了神:“不不不不不陛下绝无此意只是想请您回去谈谈,陛下说可以把宁王殿下送来给您当质,啊不,不,当监军——宁王殿下是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陛下亲自教养,情谊深厚,您实在不必作此担忧啊!”
纪无忧:“哦?是吗?”
她从椅子里支起身子,揉了揉脑袋:“听起来好像很有诚意的样子。”
“送亲王前来又如何?”程将军冷着脸,“天家无亲情!谁知道他不是想借刀——”
“行了。”纪无忧一摆手,“诚意到了就行了,倒也没必要让那个什么王过来……就这样吧,程起,你先退下。”
“大将军!此事非同小可,不能糊涂啊大将军!还请您务必三思……”
“退下。”纪无忧沉下面色,“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
帐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程将军一脸憋屈,闷着头一叩首,掀帘子出去了。
纪无忧半晌没说话。
她不吱声,夏有德也不敢说话,他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去观察,见她一脸烦躁,眉眼间的戾气竟然压都压不住。
他紧张得几乎僵直,却见纪无忧目光一扫,定在桌上的信纸上。
夏有德心里一颤,突然有些不妙的预感。
下一秒,纪无忧一把抓起信纸。
这是上好的宣纸制成的信笺,白纸黑字,铁画银钩,笔力显然不弱,笔锋却规规矩矩收着,显然是刻意避免了连笔,写就极端正的正楷。措辞也十分诚恳有礼,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挑不出差错。
“有个问题。”纪无忧看着信纸。
“您说,您说。”
“字写这么端正作甚?”纪无忧啪的一声,把信纸拍在桌上。
她眉毛一竖,眼里凶光毕露:“怎么,生怕本将军没文化,看不懂?”
……
程将军出了中军大帐,疾行两步,一把抓住帐外的亲随。
“快去请闻参军,就说大将军答应回京城受封,让他速来劝谏,快!”
亲随领命,疾奔而去。
程将军继续在帐外候着,听见里面隐隐有训斥声,不由得捏了把汗。
大将军这脾气,在西北对着他们也就罢了,大家都明白她是为了他们好,可要是回了京城,那……
过了许久,京城来的使者才退了出来,面如土色,表情十分难看。
程将军在一旁看着,更加坚定了想法。
不能回去,绝对不能回去。闻参军肯定能劝住大将军的!
他是笨嘴拙舌,但有人会说话啊!
在他的满腔希冀中,一位青衣文士在亲随带领下匆匆赶来。
程将军悄悄对他比划,做出夸张的恳求-拍桌子-赶走的动作,试图说明方才的情况。
青衣的中年文士无奈地对他点头,在中军帐前停下脚步,客气地对守卫的女兵一拱手:“烦劳通报大将军,闻伯允有急事求见。”
闻参军在西北军任职,已经超过十年了。
他青年时跟着纪老将军出生入死,后来又跟着纪无忧出谋划策,若要说谁还能劝一劝纪无忧,也就是他了。
守卫的女兵很快出来,打起帐帘。闻参军踏入中军大帐,看见纪无忧伏在桌上提笔写着什么,地上还扔了几个纸团。
他把纸团拾起来,一个个展开看过,不由得皱起眉头。
“大将军,不能去。”闻参军拿着那一叠皱皱巴巴的信纸,深吸一口气,“这是鸿门宴,有去无还的!”
“我知道啊。”纪无忧说。
“那您还答应!”
“我倒是想拒绝来着。”纪无忧挠了挠头发,拉开抽屉,抽出一张纸递给他,“喏,东边来的消息。”
“内库拨款,增东南军费三百万两,以充军备……”闻参军读了两行,冷汗已经下来了,“这……”
“好有钱啊。”纪无忧搁下笔,随手把刚才写的东西塞进抽屉,身体前倾,双手托腮,“前些年不是说国库空虚了吗?新帝从哪搞来这么多钱?”
闻参军顾不上回答她的奇怪问题。
西北六镇去年天灾不断,许多地方欠收,开仓放粮只是勉强救济灾民,又不得不同北契主力干了一仗,要不是大将军早有预料,恐怕年关都没米下锅,如果朝廷要在此时倾举国之力与西北军一战,那……
哪怕是战功赫赫,天下闻名的西北军,也不得不严肃考虑后果。
他瞬间明白了纪无忧为什么答应回京城受封。
打不起,那就只能谈了。
“不行。”闻参军咬着牙关道,“咱们之前和京城势同水火,皇帝不可能不想杀您!这实在太危险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拼死一搏——”
“行了。”纪无忧打断了他。
“他想杀我,我就得去死啊?”她很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闻参军被她噎得嘴角抽搐。
“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纪无忧靠进椅子里,大眼睛眯起来,“他们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她勾起唇角,恶意地笑了一下。
“是谁的鸿门宴,还说不好呢。”
……
五月中旬,夏有德风尘仆仆地返回京城,立刻被召去御书房面圣。
西北大将军同意回朝受封的消息早已快马加鞭送抵京城,按礼节来说,她应该给皇帝回个信,但按那位将军的性格来说,显然不太可能,于是夏有德又硬着头皮,两手空空地进了御书房。
新帝登基三年,依然十分勤政,已经将近亥时,仍然在批阅奏章。
御书房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夏有德恭敬行礼请安,声音尽量压低,小心翼翼的。
他平时不常有御前侍奉的机会,要不也不会被人摊派了这种差事。
文曜帝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端坐在案后,手执朱笔,刚刚从专注中抽离,远山一般的长眉微折,很快又松开。
他开口了,声音温润,如玉石相击,并无冷峻之感,反倒教人觉得十分亲和,心神也忍不住松弛下来。
“你从西北回来,一路辛苦。”
夏有德连忙谦逊否认。
年轻的帝王停笔,看向他,微微踌躇。
夏有德预备了一肚子的腹稿,等着皇帝垂询西北军情人事,却听文曜帝抛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依你之见,那位纪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有德卡住了:“这……”
他回忆了一下此行见闻,脸上像开了个染料坊,又红又绿。
“照你的直觉讲,朕自有判断。”
“禀陛下。”夏有德艰难地开口,“奴婢瞧着,那位纪将军……脾气暴躁,性格高傲,刁蛮凶狠,骄纵无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