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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下,日头正好,这正是一天当中最明媚的时刻。夺目的光透过雕花石窗,在墙面映出好看的光影。沈煜送别了太医们,正立在此处晒太阳,身上一暖便生了倦意,思绪跟着打盹,不由得又想起白芷。
这时,满福提着食盒走上前来,恭敬行礼,道:“干爹,容嫔娘娘差人送东西来了。”
才把她从脑海赶走,又溜进了耳畔,沈煜像被这句话烫了一下,而话已从嘴边溜了出来:“送的什么?”
他声线微微压着,寡淡的脸上瞧不出喜怒,满福跟着拘谨起来:“说是容嫔娘娘专为干爹备的小食,不过儿子没敢擅自打开。”
沈煜回瞪了一眼,斥责道:“那你倒是敢擅自收下,就不怕她存心毒死我?”
换做平时,他一定是不假思索,可今日沈煜的反应慢了一拍,他在心虚,怕被人察觉他是刻意躲避白芷。
以至于他话未说完,满福已将食盒两手呈到了他面前。那是一个绘着花草画的六方提盒,底层的漆有着经年的痕迹,上面的画却墨迹方干,笔力尚佳,岁寒三友栩栩如生。
说白了,是寻了个旧盒子盛装,怕他嫌弃,又特意新添了些绘画。也对,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嫔位,万事开头,自然是得东拼西凑。
啧,干嘛为她找补这些?真是忙了大半日,昏了头。
沈煜没接过食盒,反把手背在身后,问起不相干的事:“今日的折子都搬来了吗?”
满福只得答:“搬来了。”
沈煜轻轻“嗯”了一声,抬腿离去,他脚步一向沉稳,眼下反越走越疾,衣摆卷起微风,吹散了脚下的尘。那只是个食盒,又不是白芷本人,他何必逃呢。
思忖中,他已行至殿内,一门心思扑在奏折上。
而满福这个小混账,竟把食盒放在了他手边,走之前还支支吾吾道了句:“干爹,您到时候……别丢盒子,容嫔娘娘让儿子还给她送还回去……她满宫就拾掇出这么一个食盒。”
沈煜眉心一跳,压着怒意未吭声,这无名的火也不知是冲着谁来的,沉默了半晌,沈煜终于明白——他是在恼自己,人家只是送了个东西,倒乱了他的心。
若昨日他没懈怠,落得情难自禁的下场,今日还会这般躲着她吗?
沈煜瞥了眼食盒,香气从缝隙溜出来,沿着鼻腔滑入,他不觉抬起手想一探究竟。而脑中的弦儿顷刻绷紧,手在半空顿时一滞,又默默收回。
不可与她牵扯太深。
沈煜收回目光,将心神再度贯注奏折。
满福躲在殿外见沈煜漠然以对,更是焦愁,毕竟那可是容嫔娘娘的道歉礼。
就这么两眼欲穿望了沈煜半晌,眼见他批完一沓又一沓,手腕活动了不下五次,也不触碰食盒分毫。
心凉了大半截,忽听得木盖旋转的声响,满福忙抬眼去瞧,沈煜竟捏了块点心送入口中。
满福心中大喜,忙凑上前,伺候茶水,道:“干爹吃着还可口吗,容嫔娘娘说昨日是她唐突了,特意做了这些以表歉意。”
沈煜当即一噎,被无端拉扯回那个尴尬的夜晚,他披着薄衫,险些被她看到要害处。
沈煜压着咳嗽,将茶水仰面灌下,厉声道:“以后她送的东西不许再收!成心噎死我!”
“这破玩意你自行处置!我看她是闲得很,去把昨日我从流芳阁带出的书给她送去,有空耍这些心思,不如多学些东西!”
说罢,一拳打在食盒上,振聋发聩,满福许久未见干爹这般动怒,只得抱着食盒连连告退。他想不通,娘娘也送了他一份,软软糯糯,好吃得很,怎地就噎人了?
舌尖还残留着方才的香甜,沈煜仰面又灌下两盏茶,脑子已经快成浆糊了,味蕾还要跟着添乱吗?
当真是昏了头,不就是被满福瞧了去,他何必心虚到如此激烈。
白芷在揽月轩忐忑等待了大半日,也不知这样的小伎俩能不能让沈煜消气。可她也委屈得很,她实在是受了惊才慌不择路,闯进了他的净房。
要说她为何这般易受惊扰,刨根问底,还不是得怪到沈煜头上。若她仍是养在闺阁的侯府嫡女,哪用得着战战兢兢。
丰都寸步不离卧在她身侧,一人一猫等得倦了,便抱作一团打起盹。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听得初桃通传道:“娘娘,满福公公来了。”
满福瞧猫待白芷那般亲昵,惊道:“娘娘怎么这般神通广大,冰嬉、制糕点、御猫竟都不再话下?”
有些是在侯府学的,可那些讨好人的伎俩是那两年被逼出来的,这些没道理让满福知晓,白芷只笑着问道:“厂公他可消气了,还合不合胃口?”
满福心虚:“自然是合胃口的,这不盒子都空了。”当着娘娘的面,他哪敢说沈煜只吃了一块,剩下的全便宜他包了圆。他继续道:“这是他老人家让我给您送来的,说是既有空,不如多学学这些。”
白芷随即明白了,他根本没消气,还嫌她烦,不愿让她送东西来碍眼。但心思并未显露在脸上,她仍笑意恬淡,好生送走了满福。
白芷有些犯愁,她盘算不出还能做些什么让沈煜消气,索性翻开了他送来的书卷,术业有专攻,只要肯钻研,都是匠人精神。她这么劝着自己,硬着头皮字字研读。
正读到面红耳赤处,只见初桃神色凝重凑上前,白芷眉心一跳,印象里初桃是个沉稳老练的,恐怕是出事了。
“可是厂公有什么新吩咐?”她慌张起来,莫不是沈煜这就要验她的“功课”。
初桃低声回禀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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