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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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挤出腻乎乎的声线,她腹内翻江倒海,恶心得要吐。可又怕再度走散,只能由着沈煜带她兜兜转转,终于停在一座阔气的门脸前。
抬眸便见匾额上赫然写着“牡丹院”三个大字,很快,已有眼尖的妈妈上前相迎,携她与沈煜一同入内。
白芷满心疑惑,还当真是来勾栏?可沈煜是个太监,岂非“英雄”无用武之地。
此处宾客云集,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貌美如花的姐姐,或玉手拨弦琴声袅袅,或唱腔婉转娓娓动听,各俱风情神韵。
身侧往来皆是端着精美器具的女使,酒壶果盘散着甜腻香气,格式小菜也品相精致。
一阵丝竹声响起,厅堂中央忽有花瓣纷扬而下,几位身姿曼妙的舞娘随节拍摇晃起身子。领舞的那位姑娘最是婀娜,她以多情的眼神回应四方宾客,也瞧见了白芷。
白芷正看得出神,四目相对,久久收不回目光,这位姐姐玉面红唇,明眸皓齿,当真美得惊心动魄。
姐姐一个浅笑,简直让她心驰神往。
沈煜再回来喊她时,手腕处多了一个手牌,领路的妈妈也换了一位。
他一边拉着她往里去,一边伏在耳畔警告道,“此处是京都最大的勾栏,权贵会集,娘娘最好别露怯,您方才那模样当真像个土包子。”
白芷狠瞪了他一眼,再不敢回头瞧领舞姐姐。
她隐隐察觉出这座勾栏的不寻常之处,除却品质不凡的陈设布置、多才多艺的姑娘面首,此处的宾客似乎也被划分了等级,寻常散客在厅堂和二层,三层往上变得拿着手牌,亲自领路。
她暗自观察过手牌,材质、图案皆有差别,沈煜的手牌是银质的,上面刻有数朵牡丹。
白芷留意着此类细节,随沈煜进了四楼的一个雅间。
“两位爷稍等,姑娘们马上就到。”
待这位妈妈走出片刻,白芷赶忙问道:“厂公,咱们来这究竟要做什么?”
沈煜叹了口气:“娘娘虽读了书卷,但上次在船上技艺欠佳,臣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自己技不如人,所以特意带娘娘来此体验。观摩专业匠人,总能学到一二的。”
她慌了神,忙道:“您……”
话音未落,已见十位姑娘扭着腰肢进了门。她们身上的衣料只有寥寥几片,衣领低露,鼓囊的花苞呼之欲出。白芷瞧得眼花缭乱,忽在群芳丛中瞧见一眼熟的面孔。
竟是方才领舞的姑娘!
不待沈煜吩咐,姑娘们已分成两群,陪侍他们两人身侧。她们热情满溢,争着给她揉腿、喂果子,只这些倒也罢,偏有的手不安分,总想要给她宽衣解带。
白芷无力招架,露出窘态,配上那张清秀的好模样,更叫人怜爱,姑娘们瞧着她就欢喜,道:“小爷怕是第一次来,别怕,先与咱们姐妹喝几盅花酒,喝了酒身子暖,自然就什么都会了。”
这时,那个方才领舞的姑娘抢过了酒杯,道:“没瞧见小爷不自在了?”此话一出,周遭的姑娘当真收敛了许多,她再度看向白芷,眼眸含情,柔声道:“奴叫海棠,小爷看着文静,怕是第一次来,不如奴陪爷玩点雅的?”
这倒像给她解围的救星,白芷忙道:“姐姐说的雅,是怎么个玩法?”
海棠问:“小爷可通乐理?”
白芷谦虚道:“略通,从前在家偶尔抚琴。”
海棠便差人抬来一张琴,白芷抚琴,她唱曲相和。
白芷的琴技承自名师,便是毫无准备,也能顺畅演奏。她与海棠默契交换了眼神,玉手拨弄琴弦,平平无奇的琴竟发出绝妙的声响,众人如闻仙乐,如痴如醉。
海棠以吟唱相和,待唱到曲词,尽是风月之类,白芷手不觉一抖,原来竟是艳词。
这词中所言,让她不由得想起沈煜,余光偷瞥,只见他一边定定望着海棠,一边接过姑娘们递来的酒,当着是游刃有余。她不知为何涌起无名火——果然,没根的阉狗本质上亦是贪婪的男人。
白芷泄了气,他已然见过了这样的场面,怪不得瞧不上自己那点伎俩。
自这人进门起,沈煜便觉得奇怪。身段是别致,声色是媚人,可他总觉得有一丝怪异。
待海棠开嗓唱起来,每一个字都曲折绵长,沈煜忽而意识到一件荒唐的事,这个妩媚的女人,应该是个男的。
他的声音是刻意伪装过的,寻常交谈还易掌控,一旦唱起歌便得一心多用,被沈煜寻出蛛丝马迹。
一曲罢了,海棠与白芷互赞了一番,气氛与之前大为不同。
白芷甚至没抗拒,已被海棠拉起小手反复揉捏,沈煜冷眼瞧着,心道这个小傻子,怕是忘了她眼下是个“男儿”。
沈煜默不作声,周身已不觉布散出凛凛寒意,视野中那两人相谈甚欢,温度节节攀升,海棠眸光羞怯,忽含了一口花酒,作势已将白芷拉近身侧,就要渡给她。
他再坐不住,沉着脸疾步上前,一把拉起白芷护在自己身后,对海棠道:“恕我眼拙,竟未认出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