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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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褐色粗布棉衣的车夫沈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盖满厚厚白雪的平原之上,一呼气便是一团云雾,风刮着雪与白雾从他两鬓飞往身后。一望无垠的旷野上空是广阔无极的灰茫茫的云层,广袤天地之间寒风撕卷着白雪呼啸而下。
天幕尽头,白与灰相交,凛冽而粗狂。
沈周粗粝的双手拂开雪中人脸上薄薄的积雪,神色微怔,片刻后立即回首冲车队前的人唤道:“快去请公子来看看!”
张季听到沈周的话,跨马前来绕着他们转了一圈,看了一眼沈周身边昏睡的女子,只一眼,便一把将她提到马上。
张季催马踏雪行至一处车辇外,向往外渗着丝丝缕缕暖香的锦帘内低语道:“公子,那雪中有一女子昏迷,做匍匐前行状,应是于雪中爬行过一段距离。公子一路所寻之女子,无有若此女之美貌,依属下愚见,此女之貌,远在罗夫人之上。”
“哦?”帘内之人声音极为年轻,带着温和却居高临下的语气,他白皙的手轻轻撩开锦帘,目光在女子脸上扫了一遍,亦有几分惊艳,偶见她身上有血,甚觉不详,微微蹙眉,道:“带去给大夫瞧瞧,是否有伤患或疤痕。”
张季说道:“方才属下顺着血迹从后领看了一眼,她脊骨上似有伤痕,应是可以医治,只是难以恢复至完美无缺,虽如此,也完全可以一用。”
那公子冷笑道:“你可知于贵者而言,何物最不值钱?”
张季并不知晓他此问有何意思,便道:“属下愚钝。”
公子眸色清淡,漠然道:“最不值钱之物,便是女色与男色,即便人人言绝色难寻,这世间也从未少过绝色,只是人一生并不能见完世间所有人,周边轻易几个貌美者便称之为绝色,此前众人将罗夫人称为天下第一美人,也不过是因她受吴王之幸得来的一句吹捧。
如今一路行来,多少乡间田野女子姿色在她之上,若有贵者赏玩,所享美色均在吴王之上,如此不值钱的物件,还有瑕疵,如何能达到我的目的?”
张季垂眸看着手中的女子,忽也觉公子所言不假,即便最为貌美之人,也不过是长着五官的人而已,这一路所见,再美的脸,多看几遍,也渐渐寻常,更何况是可坐拥无数美人的贵人们。
若那脸的主人还是个愚蠢不堪,自以为是的,那美的维持时间更短,或许这便是吴王早前痴迷于罗夫人,后来又幸多位女子的缘故。
在贵人们眼中,看得久了,色相便不值一提,有时可以作为工具,却不足以成为一个重大选择的考量,这便是互送姬妾娇郎的缘故,也是公子此番寻找貌美女子用以献出的缘故。
公子收回手,锦帘微微一荡,无声地隔绝着寒风与飞雪。
张季知晓公子的意思,驱马行至不远处,将女子放到一处雪窝里。
车驾继续启程,在雪上压下深深的车辙,而后,又被雪抚平,仿若从未来过一样。
苏沉梦趴在雪中微微睁开眼,天地皆白,万里无痕,飞雪簌簌,苦寒侵骨,她眼神空洞,静静地看着这片天地。
她在行刑之前借机强行吞咽了一整瓶丹药,原本是想冲出飞仙门,可最终也未能挣开执法台上的阵法,只留了一具残躯,半条残命。
如今灵根被剔,丹田尽碎,脊骨难直,还被往日师兄们丢出山门等死。
人若至最艰难处会是何等光景?或许最艰难之处皆不相同,可她如今已然再没了生机,这算是最艰难处吧?
前身诸事皆为假象,连自己究竟是人是妖都不清楚,视为至亲的师父,到头来却是她内心无数挣扎自卑的源头,是这一切的操纵者。
所谓要照拂一世的大师兄,是第一个站出来行刑的。
仿若一人为父母兄弟欺骗一世,毁尽所有。
当所有在意之人将她踢开,剖去她所拥有的一切,弄残她的躯体时,她忽觉此生似遥遥一梦,精神亦似已湮灭,此前种种,似梦如幻,而今之境,如流坠他世,举目皆空,愤怒似乎已渐渐为寒凉侵袭,心至寒凉便枯死。
心死之人,以何活命?
脊骨外被割开的皮肉伤处不断浸着湿寒,疼痛如斧凿一遍一遍开凿着她的血肉,苏沉梦却也无动于衷地看着雪渐渐在她身上积了一层,她想:死吧,死了便解脱了,所有一切师门给她的不公与漠视都不必再不忿了,反正她如今也只是一个废人而已,废人或蝼蚁的愤怒,有何意义?
而今之境,即便不甘,又能如何?已是一介废人,连修炼的根本皆已失掉,何谈不甘,哪有资格不甘
她忽然有些后悔吃了那瓶丹药,那原本是她从琳琅宝境中带出来的修行至宝,准备献给师尊的,可惜刚踏入山门,便被师尊一记威压震伤,扔到了仙山之下,才有了后来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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