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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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福伯接过糕点,手里暖,心里更暖。

    送汤便送汤吧,左右郎君也没说出拒绝之言,毕竟吃人的嘴短,今后那汤他还帮着送。

    要说这位沈姑娘的为人真是没得挑的,为人谦卑有礼,能持家能算账,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有那么一瞬的功夫,福伯暗自在心中感慨,沈姑娘这样好的女子,若真能嫁到将军府中操持中馈,卫家今后必然蒸蒸日上啊!

    这话福伯自不敢说,只更加可怜其身世起来,只希望郎君能看见沈姑娘的好,将扑在军务上的心思稍挪些在府中,毕竟人家姑娘都已迈出那一步了,郎君却待人冷淡至此。

    郎君自小便是不爱说话的性子,十二年前卫家出事之后更甚,可以说,郎君对除了军务以外的所有事情,都是没有兴趣。其实福伯看得出来,郎君对沈姑娘并无厌烦之心,若真不喜人,不会让沈姑娘留在府中。

    只是这般留着,却从不召见,沈姑娘几番殷勤示好,郎君也都视而不见,福伯着实有些看不明白。不过来日方长,沈姑娘既是住在府中,便不怕没有机会,而他这把老骨头,今后但凡能帮的,必会帮上一把。

    将栗子糕给了福伯之后,沈鸢便回了毓舒院。

    今日阳光正好,院中树影斑驳,沈鸢静坐窗前,却根本无心尚景,脑子皆是关于账簿的杂乱想法。

    贪腐一案的最关键证据是从沈府书房搜出的那本账簿,但她一直不明白的是,既是有人要栽赃陷害,那么为何不直接将整本账簿放在沈府,而只放了半本?其真正用意究竟是何?

    另外半本账簿上,究竟写了什么?

    沈鸢心中疑虑更甚,账簿上的字迹与父亲截然不同,但却令父亲被捕入狱,即便她拿到另外半本账簿,能否救父亲出狱,仍未可知。

    朝堂之事,一直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圣心难测,如今的沈家在天子眼中早已无用,不然沈府也不会轻易被人查抄,父亲不会因为那样苍白无力的证据之下就被扣押入狱。

    其解释只有一个,便是因为这是天子之意。

    皇帝需要一个理由安抚千万沙场将士,而查抄沈家,便是最好、也是最简单的办法。

    但如今的卫家却是如日中天,两年前,那道赐婚圣旨初下之时,便是天子有意扶持卫家的征兆,只是当年的自己眼中只有儿女情长,而从未想过这些事情。

    所以,今时今日,沈家并非已走到绝路,只要她手上有足够证据,只要卫驰愿意出手相助,事情会有转机。

    微风轻拂,将沈鸢额角的碎发吹乱,一如她此刻凌乱缥缈的心情。

    自她打定主意前来将军府时,便知此路难行,她并没有能和卫驰等价交换的条件,曾经的婚约早已不值一提,她唯一拿得出的美貌他根本不屑一顾。

    其实她早有预料,卫驰那样的人,单纯的美貌自是难打动他的,如此,她只能掏出自己的一颗心,与之交换了……

    日影西斜,天边的金黄逐渐褪去,夜风渐起,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恍然发觉夜色将至,沈鸢抬手,将半开的窗牖阖上。

    除了账簿,今日王辞还同她说了些旁的事情,父亲和弟弟在狱中暂时无事,只是难免要受些牢狱之苦。上京冬日严寒,大理寺狱那种地方,更是如同掉进冰窟窿一般寒凉刺骨,父亲患有腿疾,平日瞧着无事,可一到严冬便会疼得厉害。这腿疾是当年父亲在西州为官时,大雪天里为救受困灾民,挨家挨户上门筹粮而落下的。如今他们身在狱中,不知父亲腿疾是否复发,也不知弟弟的哮症如何?

    沈鸢长叹口气,她早知前路漫漫,本已做好徐徐图之的打算,只是账簿线索来得突然,乱了她的心绪。

    头脑有些发沉,沈鸢扶额,不知昨日帮卫驰画的人像是否有用,不知北狄细作是否已经擒获?卫驰是公私分明之人,有功必赏有错必罚,画像一事,算是她帮了他的忙,只是这样一点一滴的积累,实在太慢。

    徐徐图之自是上策,但她若拿到余下半本账簿,是否就该加快速度,不可再如此缓慢行事了?

    城郊军营中,卫驰坐于帐中。

    不知不觉便已到了亥时,账外传来一阵嘈杂,接着是有人疾促而来的脚步声,卫驰放下手中邸报,段奚抓捕北狄细作的速度,倒是比他料想得要快。

    帐帘掀起,段奚大步入了帐内,腰间长剑上悬着的剑穗摇摇摆摆。

    “禀将军,那细作抓到了,”段奚顿一下,低头下去,“但是死了。”

    “今日一早,我们的人便带着画像乔装潜入青苔巷中,那细作打扮成后厨的帮佣,藏身在一处青楼中。”段奚说话一贯如此,絮絮叨叨却抓不住事情的重点。

    “怎么死的?”卫驰打断他。

    “射杀,”段奚低头,声音低下来,“属下亲自动的手。”

    “发现那细作时,他正好要往一间雅阁中递送酒水,属下藏身在雅阁之外,本可以在外将其生擒,只因听见雅内之人说话涉及朝中辛密,没有直接出手擒人,这才错失良机。”

    卫驰自是看清他面上神情,猜到另有隐情,并未应声,只静静听着。

    “也正是耽误的片刻功夫,那细作也发现属下藏身在外,遂挟持了阁内之人,想借机逃跑。且那细作故意闹出动静,想引人围观,属下恐其在楼中另有埋伏,故抢先出手,用袖箭将其直接射杀。”

    如此听来,段奚所为并无太大差错,且卫驰先前便说过“实在不行,可就地斩杀”之言。

    “所幸青楼中未闹出太大动静,那老鸨对打斗杀人之事好似已见怪不怪,雅阁内陪酒的妓-子也未见慌乱,就是……”段奚说道此处稍顿,“但阁内那名被挟持的男子,却在那细作死前,被其一刀穿喉。”

    卫驰默了一瞬,开口道:“你在门外所闻辛密为何?”

    段奚抬头,脸上自责神情消逝不见:“属下正准备同将军禀报此事。”

    “彼时那人饮了酒,酒劲上头,属下在门外听到他对房中妓-子说,大理寺苦苦搜寻军饷贪墨案遗失的那半本账簿,他其实早有头绪,只是临到紧要关头,却被旁人抢先夺了去。他因此事受了罚,心情不好,故而出来借酒消愁的。”

    卫驰手上动作一顿,眼神也不由变得锋锐起来:“说下去。”

    “属下只听见那人醉醺醺地说,账簿落到旁人手中,他只知道那人姓王,其余身份还未查到。”

    段奚看清将军面上神情,知道账簿事关重大,又道:“属下失职,若是那人没死,带回军中细细审问,定能问出账簿下落。”

    “你此番是为擒拿北狄细作,而非寻找账簿下落,何来失职一说。”卫驰目光稍暗,食指轻叩桌面,一下一下,不轻不重。段奚知道这是大将军思考事情时的习惯,只静立原地,没再说话。

    半晌之后,卫驰缓缓开口道:“去查一下,那在青楼醉酒被杀之人,是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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