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黑（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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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休息的时候请你吃饭。接下来就拜托你了。”骆艾嘉嘱咐道。

    结束通话后，谷雨按照文档上的联系方式一个个拨打电话。滑过一个熟悉的人名时，谷雨哼笑一声。

    “石榴花是夏天的心脏。”

    高中时，谷雨在书上读到过这句话。

    石榴花的花期很长，最好的时候是在5-7月，夏天越热，它越红得热烈，地面上也落了绯红一片。

    谷雨坐在长椅下，长柳般的绿枝垂荫，遮住了骄阳，仍有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折下，谷雨伸出手挡住那片缝隙，阳光盛进她的手掌之中。

    炙热过头后，温暖也成了烈刀。

    段司柏走过小坡，最先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他走进谷雨，她应该是看见了他，却故意视而不见。他在阳光之下，等着谷雨转过头来看他，只要她不说，他只会在她的距离之外。

    骑着车的同学哼着小曲路过小坡经过他们，“……就让我接住你的摇晃，拥抱着整片荒凉……”。

    那人带着自行车远离，也像过去冯雪琴带着她离开的样子，她坐在自行车的后座，环抱住冯雪琴，但她当时人太小，并不能完全拥抱住。冯雪琴也会唱着歌，是她们那个年代的歌，谷鸿和她说过，冯雪琴很喜欢周慧敏，更有一副好嗓子。上次冯雪琴唱歌是在什么时候呢？

    这就是时间的可怕之处，谷雨已经全然忘记了。

    她强迫自己不去回忆从前的美好，只逼着自己在那片不断涨潮的滩涂沉溺，谷雨看着眼前沐浴在阳光之下的段司柏，她笑了起来，只有她自己沉溺算什么？

    这时谷雨才扭过头，她的手掌落下，那缕光重新照在她脸上，她伸开手掌，笑着对他说：

    “送给你，段师哥。”

    是一朵石榴花。

    吐着花蕊，在最美丽的时候坠落。

    他从谷雨的手里接过那株花，根茎随着手指旋转，他问谷雨：“腿上的伤好些了吗？”

    “拖师哥的福，每天都在按时上药，所以好的很快。”她双手撑在长椅的边缘，扬起脸，对着他笑，比眼前的石榴花更明丽。

    她站起身，“走吧。”

    段司柏是谷雨的最后一个采访对象。电话刚接通，她才说了一句话，就被段司柏认出。他的心很细，之后的事情就是这样顺理成章。

    他们校外坐在咖啡馆内，谷雨拿出手机调到录音界面，讲原本备好的问题打印出来。

    “我是第一次给做采访，如果采访的哪里不好，你不能笑话我。”她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和额头，语气娇羞。

    段司柏温和道：“不会”。

    “准备的问题不多，现实招生季，问题多在专业上。最后的呈现方式会是图文，所以时间也很充分，师哥你可以慢慢想。”

    “嗯。”

    谷雨按下录音键，屏幕上的那根红线开始不同波动。

    “是什么原因让师哥和建筑学结缘的呢？”半秒的停顿后，谷雨问，“您的父亲是海市有名的企业家，瑞昇实业旗下也涉及到房地产行业，长辈对师哥选择建院有影响吗？”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对面人的回答。很可惜段司柏并未给她机会，让她欣赏到他慌乱的模样。

    他的声音平稳，“有，我的外公也是一名建筑师，我对建筑行业最初产生向往也是因为他。但不论我选的是什么专业，更多是出于我自己的选择。”

    谷雨低头，嘴唇勾着笑，圆珠笔重重摁过纸张，在问题旁边划下一道勾。

    “下半年建筑学院的交换生名额就要公示了，师哥也是有力竞争者之一，这里先给师哥说声恭喜了。师哥的经历可以给学弟学妹们也提些建议吗？”

    “每个学校需要提交的材料不同，如果有申请交换生项目或者留学打算的，可以跟学校的留学中心联系，里面有专业的老师会给每个同学提供辅导和帮助。”

    “建院有很多优秀的学子，比我优秀的更是比比皆是，不到最后，一切都是未知数。”

    她点点头，问起第三个问题：“师哥喜欢建筑学吗？”

    相比前两个问题，第三个问题太过缓和。但段司柏却愣了一下。

    片刻后才回答道：“喜欢。”

    谷雨将面前的稿纸折起，收进包内，“采访的问题我问完啦。”

    她双肘搭在桌上，空调冷风吹过，手臂攀起凉意。“但是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段司柏：“你问。”

    “师哥今天有课吗？”通话的时候听见了段司柏身旁有妇人的声音。

    “没有。”

    她眼睛上的笑意加深一层，又问他，“那师哥为什么来呢？”

    桌面上的石榴花依然红艳热烈。

    他坦诚道，“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