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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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六七分既慷慨且恣意的旷达。她是学中文的,按她爸那种有精英情结的人的话来讲,闻元安充其量是个百无一用的书呆子。
除了能给集团写些广告词,别的两眼一抹黑,有时候还嫌她写的太酸了,搁置一旁不采用。
照闻元安自己的说法,她爸至今没有把她赶出家门,还肯留她一口闲饭吃,无非是因为她运道好,被郭家相中了当儿媳妇。
她的未婚夫郭凡,名字普通家境却极不普通,他爹是个煤老板。
郭凡此人浪荡又谦和,齐聚在京中各种席面上时,龚序秋经常玩笑他说,“你家该算得上是山西首富了吧?”
他笑着给人递根烟,“首富谈不上,前五够呛能进得去。”
起初是郭凡在苦追一师大的漂亮学妹,那学妹爱装冷艳,送了多少东西都原封不动地给退回来。这更让郭凡上了兴头,后来才知道丫是在玩儿欲擒故纵,俗称放长线钓大鱼。等他终于把人给睡了,那姑娘没多久就摁不住了心思,摸出他的信用卡就说,“听说这种卡全球也没几张?”
郭凡心不在焉地点头,“嗯,它的额度没有上限的。”
“那能刷一套二环的大平层吗?”姑娘眨了眨眼,“现在刷出来我立马就嫁给你。”
他还尽量给姑娘留着脸面,只让她下床穿衣服,拿上刚送她的那块表走人。
姑娘哭着说,“我不要大平层还不行吗?开个玩笑嘛。”
郭凡却笑着摇了摇头,“我向来不喜欢小姑娘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你怎么敢想嫁给我的?”
送十套房子都没关系,只要他高兴,但结婚是万万不行的。他的任何一个女朋友,不管多漂亮多得他的意,但凡动了嫁他的心思。郭凡都会立马分手,这是件很麻烦的事。
可那姑娘呢,偏偏是个最好给自己营造清冷人设的,逢人就说郭凡追过她,但没追到手,大骂他这人不着四六,就是装出一副阔少爷的样子哄人罢了。
本来郭凡也没放心上,但那会子他爸正满京城给他物色未婚妻,总传出这些来哪成啊?
郭凡就带了人在女生寝室楼下拦她。
阵仗大的把那姑娘都给吓哭了,忙给他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胡说。
他也叹了口气,“你跟我一场,我又没亏待你,总作什么妖呢?”
然后就把小学妹给放走了。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碰见闻元安的。
据他描述是,打记事起就没见过这么有书卷气的女生,她穿着白衣蓝裙走在黄豆点儿大的灯影下面,脸上是那种如婴儿一般不解世事的恪纯。
郭凡一下子跟迷了心窍似的,径直抽走了闻元安手里捧着的那本《今生今世》,吓得闻小姐差点打电话报警。
他笑着问她,“书借我看看?”
闻元安把他当神经病,只想快些打发他,“你拿了就走,也不值钱的。”
后来他熬了几个大夜读完这本书,再跑到他爸面前说,他想娶闻家的独生女闻元安进门。
闻家可称京中世代名流,郭老板自然一万个满意。
郭凡记得,他跟闻元安表白那一晚,用的还是她书里的句子。
他说,“我只觉世上但凡有一句话,一件事,是关于元安的,便皆成为好。”
闻元安当时就笑了,“这是胡兰成在《今生今世》里,写给他的张爱玲的。”
他也笑,“那我也读给我的闻元安,成不成?”
闻元安对这桩婚事一直都是隐忍不发的态度。
订婚时郭凡曾对她说,“我以前是花心不假,但我不是个坏人来的。”
但闻元安想的却是,你就算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又能影响得了什么呢?大笔大笔的合作款项流水一样进了闻家的账面上,横竖怎么都要嫁的。
打她出生以来,老闻决定了的事情,什么时候改过?
于祲听完就笑说,“这一向少见我们闻妹妹,都要认不出来了。”
闻元安觉察到半边脸有些热,没敢再抬头看他就匆忙走开。
后来闻元安无数次想起这个晚上,她总是对于祗说,每个人的人生里,一定都会有那么一个平静的夜晚,一切所谓的命数,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于祗被江听白抱上车以后。
她该不老实还是不老实,先是吵着说热,一会儿非说司机开错了路。
后来总算不再闹了,乖巧地偎在江听白怀里养神,他把她的小手包在掌心揉着,又想起她刚才的话。
他试探性地问,“方才你说,江听白整天一副死德行,什么德行?”
司机听着都一头雾水,这是什么神仙对话?
于祗几乎一听见这个名字就蹙紧了眉。
她吐字不清的说:“他动不动、就一脸不容旁人置疑的样子,讨厌死了。”
江听白嗤笑了自己一声,“确实讨厌,那他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于祗的乏劲儿上来了,往他颈窝处拱了拱,“什么时候都来的及吧。”
“我改,都改。”
江听白低下头在她额间落下个吻。
隔天清晨,于祗在头昏脑涨伴随着浑身酸痛的症状中,疲惫不堪的醒来。
怎么睡一觉像被人给打了似的,哪儿哪儿都疼呢?她吃力地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可她睁眼的瞬间,就被吓了一激灵。
因为她身边凭空出现的那张清高脸属于江听白。
她在心里默念。
要冷静于祗,你们是夫妻。
只要不违反法律,不管发生什么,都问题不大。
意识到自己紧贴着一处光滑的胸口,于祗不是那么安心地掀开被子一角。
很好,两个人都没穿衣服。
但问题不大。
旁边的江听白稍稍动了一下。
惊得于祗忙闭上了眼,只要挺尸挺得快,尴尬就永远追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