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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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乍暖还寒。出了国曲颁奖礼,蒋满卓伫在垃圾桶前掐灭烟头,把奖杯扔进不可回收,踩着喧嚣远去。
最佳编曲小金人趴在发霉香蕉皮上笑。
栅栏外的媒体一个劲儿挤在出口,对陪跑的嘉宾围追堵截,蒋满卓反倒清净。
一个新人娱记惊呼,“哥,快拍那边,蒋满卓。”
“不拍她,”老手同事紧盯取景框,“一没料,二不比美,拍了也浪费。”
包揽国曲三奖、摇滚四奖,今日起,实打实幕后之王。而这样的人,出现在平台的通稿,话题尽数蒋满卓背影落寞 蒋满卓抽烟 扔奖杯寥寥。
蒋满卓卸完妆倒头就睡,没一会儿,人是痛经醒的。
才凌晨三点,她枕着背景音睡回笼觉。回不回笼不知道,回光返照,视觉残留里又映出那张脸,跌在她耳侧。再竭力去摸,只掐住一团抱枕。
梦境和现实就这样,只隔一层厚棉花。至于这层棉花,对蒋满卓,就是片卫生巾——
你看不到她漂亮衣服下,在流血。
蒋满卓彻底失眠,起身在logic pro x里加了几轨混音,一坐到天亮。
……
正月末满大街蔫坏的年味儿。大晌午,蒋满卓被叫回家吃团圆饭,洗手液在手心打沫,表姐贺喜,“小满,在国曲盛典的电视里看到你了,你歌真棒。”
镜中人着黑裙,腰际露出曲致的肌肤,强势又冰冷,“我的歌?哼一句听听。”
尾音没落干脆,蒋满卓面无表情地转头,“你可能不知道,我从没发行过个人作品。”
镜子里,表姐微笑残挂,难堪。
处事认真,待人敷衍,脾气极臭,是她近年一贯准则。
餐桌正中空荡荡,蒋满卓懒得谦让长幼尊卑。姨妈在侃相亲的三两事儿,搭上蒋满卓的臂,“小满,你也是,以后得找老实对象。”
表姐忙打圆场,“你又乱说,小满事业有成,用得着你操心?”
蒋满卓一来一回听着,不吭声,蒋母起身去厨房。
蒋满卓看不到她的表情,便佯装接电话离桌,看见厨房里端着汤勺发呆的蒋母,“小心洒,烫。”
“哦,你来加汤的吗?”
“嗯。”
蒋满卓应完后,才发现手里空荡荡的,撒谎都没诚意。
蒋母没说什么,从抽屉取出个新碗,舀了满满一碗排骨,“下周六时间空出来。”
“我很忙。”
蒋母眼神打断她,“下周江舫部队公休,见见。”
江舫,蒋满卓发小。撮合的心思一目了然,但总归没逼她和精英男吃饭。
“小满,你才二十五,眼神别这么昏暗。”母亲抿嘴,终究没多说,留她一人在厨房。
蒋满卓一往顶着倦怠的眼神。做音乐,跟时尚圈颇有些交集,业内同事都夸她厌世脸,高级。
英气眉,桃花眼,钝钝的小狗鼻削弱些许攻击力,尤其是长开后,脸部线条立体流畅,像一件浑然的美术作品。
但知女莫若母。
距母女俩最后一次大吵有六年,蒋母终于肯认清她女儿是那种寡情的人。或是她也侥幸,那个带坏女儿的、不三不四的孩子,不会再回来了。
蒋满卓回到餐桌,把肋排骨簌出,摆成火柴人。
没血没肉,空有骨。
煎熬着时间,震动的手机解救了她。“满姐,音乐展嘉宾,黑水道乐队主唱齐极,把自己捅死了!”电话里是乌泱泱的嘈杂。
“啥?”蒋满卓腾地起身。
“接他来的路上还好好的,就在宾馆……被发现的时候,整个浴缸,绽开似的红,像…幅画一样。”
蒋满卓在电话这头间碎的鞭炮声里,缓缓闭上眼睛。齐极是沉默又痛苦的艺术家,他的音乐,关于死亡和存在,或许这是他想奉献给观众最伟大的美。
“我赶过去。”
这场筹备中的实验音乐展,名叫「后山」。
按蒋满卓设想,届时,长镜头采录和多机位直播,和影像艺术融合探展,示波器控制虚拟舞者,肢体在投影下铺洒为笔墨,汇为歌词。线下观众可选取五个路径,体验五个不同乐队。
从头到尾都以化名召集,因为她不想被虚名束缚。棘手的是,刚刚,客座乐队的主唱,就那么离世了。
意味着,临时找一支调性相符的替补乐队,彩排一遍过,扛得起直播。
察觉蒋满卓要走,表姐捕捉到姨妈的眼色,帮她掸好外套,送她下楼。蒋满卓没空学车,在路沿等出租,气氛如冬天般僵硬。和表姐倒没什么恩怨,仅仅,道不同。毕竟在蒋满卓成名后,姨妈一家才试图跟她熟络。
“小满,男人要找门当户对,不是没道理,小姨是为你操心。”
她二十五了,事业有成,全世界都试图教她怎么做人。
门当你妈个户对。
蒋满卓仰头看公交车棚上折射下的光,没接腔。
新开发区,没见一辆便车。许是为缓和尴尬,表姐神态惋惜,“热搜第一齐极自杀,你是为这事吗?唉,之前特喜欢他,可惜了,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
蒋满卓浑身不适,戏谑着语调问。
“喜欢?有多喜欢…我烧点纸联系下他,把你一起带走,如何?”
“小满,你太偏激了……”
迎面一辆去市区的公交驶来,蒋满卓逃离般,从兜里摸出两枚硬币。临别时,蒋满卓抚平表姐写满贤妻良母的衣领。
“你啊,假都假得这么劣质。”
说罢,她扶着两侧把手,仆仆沉沉地在启动中落座。留下表姐在站台前,木然。
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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