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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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普通人的眼里,明星一定是个吃喝不愁的职业,动辄百万千万,但这不适用于全部艺人。比如权子昀。
“据我所知,你的资金就是大流水,从出道至今净收入确实上亿,但近两年受管控,演唱会只如期举办过两次,除去成本到你手里的不足500万,音乐节官宣十几场,没被取消的仅四场,按分成大概800万有余。
两年来,你只接过两档综艺,没拍过戏,资源一般,可以说大大小小的商务活动每年累计不过600万,发行四张ep二十多首歌,爆了四首,你竟然没收任何版权费。
我猜,刨去必要花销,你现在手里的税后存款不足1500万,对吗?”
“你不会真的懂算命吧……?”
“按你的规划,潜心闭关做一张专辑,相当于失业一年,待业两年,坐吃山空。
三百万制作音频,请来六百万的电影级团队拍摄mv,免费发行,扣去隐性成本,你留给宣发多少,你又给自己多少余地?”
“但是你……”
“别但是了,你知道的,我很双标,”蒋满卓拍拍权子昀的肩。
“这两年,我给四个地下乐队做过编曲,报价是五百块一首,也给四个顶级资源咖做过混音,报价五百万一次。你们团队的数据评估只看到了效益,却没有计算到,我很喜欢你。所以坦然接受吧。”
去吃晚饭的路上,权子昀等红绿灯之余思索了好一会。
他越来越摸不清蒋满卓的性格,大多数时候,很冷漠,或者毒舌,比如今天就毫不避讳地分析了一通他的财产情况。但人的感受是不会出错的,再锐利的话,都掩盖不住她是个温情的人。
附近荒郊野岭的,车停靠在一家东北饺子馆前,铺面不大,收了路边摊位,室内仅剩三张桌子。
最里面桌子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米灰冷帽,黑冲锋衣,矮桌矮凳目测放不下他的腿。
不用扭头就感觉出是个拽男。
城郊地租相对低,设计师音乐人或者工程师这种没日没夜岗位,下了班来吃宵夜实属正常。
蒋满卓眼神一晃而过,同样背对那人落座。
“阿姨,我要酸菜馅水饺,外加一份烤冷面。”
“跟她一样。”
“那你们可要等等啊,这都凌晨一点了,我们饺子现包的,这会儿水刚烧开。”
老板娘合上菜单,临走还没忘看了眼权子昀的爆顶海王红蓝头,“这头发,真喜庆!”
“……”
权子昀嘬着嘴里玻璃瓶汽水,“今天从你妈家出来没问,为啥经常见你兜里揣着小额纸币,手机不是更方便吗?”
“那时候移动支付还没普及,受不了我妈就离家出走,身上常揣零钱方便跑路,还有就是跑演出,嫌打车太贵,抱着设备挤公交。习惯了。”
“你好歹为自己叛逆过,这种一群人奋斗的感觉很幸福吧。”
“最后不还是该走的走,解散后一个月,整张ep被公然搬运,抄袭乐队改了个歌词去签公司,到现在都混得如鱼得水。”
“你们当时没维权?”
“对方是大公司,我是穷学生,被我妈囚禁在家里,直到大学才维权,没钱打官司,去公司门口堵人,结果被对方找混混铲走,我肩胛骨后面的文身,就是为了遮疤。
后来看开了,他们抄我们的歌能红,说明我们也不错,就这样。”
权子昀脑海里回想了她穿吊带时,后背上的文身,是五公分左右长,仙紫色的细竹,随着她臂膀的线条,像一根飘逸的外生骨骼。
他没有料到美丽后面,是苦痛。
“那你其他队友呢,被抄袭不在意吗?”
“他们,当时在忙,一些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
吴汶家里有钱,托了各方面关系在打探李棹父亲的案子,后来随李棹一同消失了,老福和刀哥失了主心骨,根本顾不上乐队,所有事情都压在蒋满卓头上。
店里变得嘈杂,来了六七个身形彪猛的大哥,正好替她中断了不想延续的话题。
眼看一张四人桌坐不下,老板娘站在蒋满卓身侧,有些歉意,“你看,你们三个人能不能拼个桌?”
俩人没意见,蒋满卓身后那人也没意见,起身,调了个方向,坐在蒋满卓身侧。
不知是不是桌椅太矮,在他迈腿转向时,蒋满卓便感受到了拥挤,随即,一股不易察觉的寺庙香,钻入她的神经。
蒋满卓触了电似的看向身侧,正好跟刚落稳座的人对视。
靠,孽缘啊。
她怔了半秒,视若无睹,东张西望,嘬汽水。
权子昀此时倒是欲言又止的。
蒋满卓在心里默默祈祷权子昀这小孩别认出来他,跟李棹称兄道弟起来,那她就尴尬了。
没成想,话音发自身侧。
“呦,好巧啊,蒋满卓。”
李棹开启他久违的纯良绿色无害版微笑副本,转脸给对面的权子昀自我介绍,“我是蒋满卓的前队友李棹,幸会。”
故意的,绝对偷听了。
蒋满卓庆幸自己不是个大嘴巴,没跟人嘴前队友,不然要遭报应。
权子昀倒是没有想象中迷弟的姿态。
他跃起身跟李棹碰拳,“幸会
o,我是蒋满卓的男朋友权子昀。”
李棹微微点头,嘴里说着“挺好,挺好”,摆向离自己只有咫尺的蒋满卓,投掷过来一丝确认。
蒋满卓微笑着点了点头。
气氛有那么一点,僵硬。蒋满卓心想这饺子再不熟她就熟了。
李棹有意无意瞥向她左肩。
大冬天本就裹得严实,只有上次展览彩排,她穿的吊带裙。考虑到是媒体直播的活动,怕引导未成年,她拿膏药把文身贴住了。
但权子昀,却看到过她肩胛骨内侧的文身。
“诶,蒋满卓,你后背纹的啥,给我看看呗。”
“普通竹子。”
“疼吗?”
“不疼。”
“我没问你文身疼不疼。”
听他讲话仿佛内心另一个声音在拷问自己,被那些人欺负,疼吗,自己扛下那些事,疼吗。
疼,特疼。
她没回答。
权子昀刻意咳嗽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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