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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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后半夜，痛感一阵紧似一阵，宁儿本给他擦着汗，见他实在难受，汗湿了中衣，发丝粘在一处，正要问他如何了，却听他大喘着说道：“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前从没这样疼过，嗯——我想，我是要生了。”

    淮澈扯着被子挺了挺上身，觉得腹部要被炸开了，“去——请太医。”

    宁儿一下乱了心神，“哦，哦，我这就去叫人。”说罢给他掖了掖被角，“师兄你忍着点哦。”

    淮澈昨夜被气得不轻，心烦意乱间肚子又暴痛，只觉得全身没有一处舒坦的地方。辗转换了几个姿势，腰又酸得很，微微叹了口气，只得闭目默默忍痛。

    宁儿跑到外间，空无一人，屋外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她也顾不上打把伞，就冲着太医院跑去。

    慕玖也是一夜未睡，却叫人全都熄了蜡烛，坐在龙椅上愣愣地出神。直到小春子来报：“陛下，贵君发动了。”

    她一下回过神来，双手撑在桌案上，“什么，不是才八个月吗？”

    “回陛下，太医说因着是双胎，是极易早产的……”

    话还未全部说完，就见陛下快步走出了殿中，“快叫太医过去，太医院所有人都过去，产公也快去请。”

    不过才刚走到清和宫门口，就听见里面压抑的□□声，太医已经在里面忙着了，她在殿外等的心急。

    过了好一会儿，为首的太医才出来向她禀报：“启禀陛下，贵君今日在御花园不慎跌了一跤，受惊早产，又因着是头胎，还是双胎，怕是慢一些，陛下您别着急。”

    她挥挥手，叫太医去开方子，一会儿产公也跑了来。因崚越不惯宫中的产公碰他，又特意从自己府上调了几个产公来，有好几位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和生人比起来，总算好些。

    宁儿不熟宫中的路，饶了好久才找到太医院，却被告知所有的太医全都去了清和宫。她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又向清和宫跑去，不妨石子路上溅了泥，她一脚踩在上面，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扑在地上。她揉揉磕得青紫的膝盖，一瘸一拐地向着清和宫挪。

    中宫和清和宫那位都同时忍着腹中刀绞般的疼痛，雷声更近，两人一再挺腹，却都毫无进展。

    崚越躺在温软的被褥中，枕头也香香软软的，他闻着也舒服一些，身侧左右各跪了两个产公，时时关注进程，参汤也被太医吩咐上熬着。

    清和宫的小侍卫低声跟小春子说道：“虽说是贵君，生产的时候一应东西用的都是最好的，那么多人伺候着，可生的时候与普通百姓不还是一样，疼起来谁也帮不上忙，我看，跟我爹生我弟的时候一样难熬。”

    小春子瞥他一眼，“行了吧你，仔细一会儿陛下听见，扒了你的皮。不过话说回来也是啊，这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辰呢。”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门外喧哗，原来是侍卫拦住了宁儿，她拼死在外叫喊，一定要请一位太医去给凤后接生。

    小春子掂量了掂量，陛下昨夜一副与凤后恩断义绝的模样，这时候去顶她，岂不是找骂。可陛下虽然生气，与凤后毕竟那么多年的情分在，若是明天两人又好了，怪罪他怠慢，这也难办。思来想去间，就听陛下不耐烦地问道：“何人在外喧哗？”

    小春子只好将人放进来，不妨宁儿直扑向慕玖，吓得小春子忙将她按牢，“陛下，师兄就要生了，他真的不大好，求您去看看他吧。”

    慕玖打量她身上磕得狼狈不堪，发梢还滴着雨水，还真是为了淮澈奋不顾身的模样。

    宁儿见她不说话，有些着急，“陛下，您如何责罚宁儿都没关系，可师兄他，现在实在难熬得很，陛下……”

    太医这时也从内室走出来，“陛下，贵君说是想见您。”

    慕玖按了按头上的珠翠，“没瞧见吗，走朕不开。”

    宁儿还想说什么，被小春子又向下按了按，“行了，别给陛下添堵了。”

    “小春子。”

    “奴才在。”小春子忙走到已一只脚跨进内室的陛下身边。

    慕玖低声说：“拨个太医给他瞧瞧，至于那个孩子，别想冠着嫡长的身份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