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我从没见过他那么害怕的样子,握着我的手抖个不停,他可是血染沙场的军阀啊,他在怕什么。

    我睡得迷迷糊糊,隐约觉得我的手被他捧起,贴在他的腹部,听他轻声说:“之前那个孩子,我赔给你。快点好起来,好吗,不要丢下我。”他又将我的手贴在脸侧,上面有些凉凉的水珠。

    许是我蹲在地上太久,他也发现了异样,撑着腰艰难地也蹲下来要搂我,在他触到我胳膊的那一刹那,我逃也似的往后退,退到墙根无处可逃。他的下身还在流血,眼前这一幕跟他堕胎时那一幕多么得像啊,仿佛一切又重来了一遍。

    他敞开怀抱等着我,“茉茉,你想起来了什么,是吗?”他说得低声下气,再没了昔日命令人的口气,是啊,我也想起近日每每午夜梦回,他总在我耳边叹息,说他当年大错特错,什么名扬天下,流芳百世都是活给别人看的,我和孩子才是他最想要的。我那时又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只得心惊胆战地翻个身,避开他的怀抱。我不禁觉得好笑,他如今势力大不如前,又遭部下叛变,一路往云南撤退,自然生出许多感概,若是从前意气风发的时候,怕是我早就入不了他的眼了。

    我哆哆嗦嗦站起身,转身就跑,我不知道我真的想起来了还是这只是一场梦。医生说我的病不可能痊愈,只能靠药让我忘得慢一点。我想逃,我不想记起来,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挺好的吗。

    谁料我刚一跨出房门,院外就响起一阵枪声。

    唐言晖显然也惊到了,几步上前攥住我的手,快速往密道里跑。

    他的手上全是汗,在密道里跑了没几步,便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随行的医生说不能再等,必须马上生了。

    “夫人,你从后抱住他的腰。”

    唐言晖躺在地上,抬眸看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反应,自己撑着坐起来。

    我实在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又叫我想起了全部事情,我怎能专心伺候他呢。

    “夫人?”医生见我不动作,也诧异地看我一眼,我冷眼看着费力起身的唐言晖,他唇色惨败,额头却布满了汗,还是心疼了。

    我过去揽住他的腰,让他靠在我身上,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头顶却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我们刚进密道,隔音还很不好,若是被人发现,可就一个都跑不了了。

    唐言晖不顾劝说地执意重新站起来,他的肚子已经坠到腿间,孩子很靠下了。他打手势示意跟着的几个部下快速往前,密道很长,能直接通到城外,他们万不能叫人发现。

    偏偏就有几个人那么不小心,还是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唐言晖深深剜了他们一眼,那几个人也被吓得够呛。大家屏气听了一会儿,脚步声渐渐散去之后,才都松了口气。我转头看唐言晖,他却是紧紧咬着牙,五官都快挤在一处了,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医生小声劝他,“就在这里生,我们动作轻一点,不会叫人发现的。”

    他喘了口气,松开紧紧攥着衣服的手抹了把汗,道:“我担心……我会忍不住,再说,孩子出生的时候,若是啼哭起来,也难办,快走吧。”

    大家没法子,都得听他的。我搀着他,他要是慢慢走还好,谁知他却像是急行军一样,大步往前,大肚挂在身前一颤一颤的,直到他再次脱力倒下去,终于头顶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医生检查一番,说他的身子不论如何再禁不起移动了,叫他开始用力。

    他攥住我的手腕,按在腹侧揉动着,道:“你,原谅我。我把之前……那个孩子,唔……赔给你,一个不够,我们以后再生几个,原谅我,茉茉。”

    产程显然进入到了最艰难的阶段,胎头就快要顶出来了,他痛得弓起了身子,医生却叫我抱紧他,不许他乱动。

    而他全然不在意似的,只固执地等我一个答案。而我还没等开口,就听他痛哼一声,身子一抬,孩子就着喷涌而出的血水一齐冲了出来。

    我见不得这么多的血,听见了那一声嘹亮的啼哭,也昏了过去。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车上了,看周围的景色,已经出了城。我是被一个男人叫醒的,他站在车窗外,身后不远排着军队。

    我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听他说,只能送我到这里了,云南已经安排好了,叫我照顾好自己,和女儿。

    女儿?我竟有了女儿?我何时成的亲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女儿?我往身后看了看,吴嫂怀里是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女娃娃,这就是我的女儿么?谁生的?

    那个男人大概觉得我听不懂,微微叹了口气,转到车前跟司机嘱托了几句,就走了。

    车子启动了,正要开走,那个男人突然向我奔跑过来,跑到车窗边呼哧呼哧喘着气,眼圈却泛红,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说了一句话:“茉茉,不要忘了我。”

    我虽不认识他,身体却有自然反应似的,笑着回道:“好。”

    我不知在这山中过了多少年,有个女人一直服侍我,我们还养着一个孩子,如今那个孩子与我一般身量,我们商量着该让她出嫁了。

    我倒腾旧箱子给她置办嫁妆,却翻出一张报纸来,看日期竟是十八年前的了,头条写着湘系军阀唐言晖在湘江畔被围剿,全军覆没。我随手翻了翻,也没什么重要信息,那还留着干嘛,团了团扔进了纸篓。

    箱子底部还压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身着戎装,意气风发,举枪瞄准的专注神情让人看得心头一颤,我随手将它放在床头,却莫名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仿佛这张照片就该被放在那里似的。正巧那个伺候我的女人正端了药进来,我指着相片转身问她:

    “这个男人,是谁啊?”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