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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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同辉,草木斑斓,正是一日中金乌西沉,冰轮上升的时候。

    秋菊螃蟹宴上大家都来齐了,就连说好要去上学的荃哥儿都杀了个回马枪。

    是方其玉在席上不见高静雪一家三口,问了方知她在等荃哥儿下课,当即派人提三只熟螃蟹一罐绍兴花雕过去送给曹煜,让他今日早点回去,也好将荃哥儿一家换了来。

    吃过饭,两个孩子提着枫叶灯笼在菊花丛里嬉笑打闹,两尾小泥鳅似的钻进钻出,童言童语讨人欢心。

    崔慧卿环视这满院的灯火菊花宾客,呷一口酒对身侧的老夫人笑道:“您瞧,这才是一大家人呢,多久没见小姑姑笑得这么开心了。”

    老夫人笑逐颜开,而后轻叹口气,“可惜你表姐打算过完中秋就留下两个孩子,独自回杭州去了,这样欢聚一堂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将来沁儿出嫁,也是要走的。”

    “当真?”崔慧卿短暂怔愣,下意识竟看向了方其玉,后者正与方临玉饮酒谈天,没有察觉她的视线,“老夫人要是爱热闹,我就派人到扬州去把您的娘家后辈请来,陪您住上几天,叙叙旧,说说扬州的变化。”

    老夫人拍拍崔慧卿的手背,“你有心了,总是将这个家料理得措置有方,有你在我每天高兴着呢,哪里还用娘家人来陪。只是呀,你和碧莹两个不管是谁,要能再给家里添几口人,我才是真的无憾了。”

    听到此处,崔慧卿只扯动嘴角微笑,旁的没有多说。

    泥人巷里,曹煜撬开了冷螃蟹的背壳,咔吧脆响后掰做两半,折下八条四仰八叉的蟹腿,拆骨食肉,姿态缓慢,佐酒细品这别人施舍的珍味。

    约莫半个时辰前,提着这些螃蟹的丫鬟找到他,向他说明了缘由,又补上句,“连三爷今日送了好些宫里赏的万寿菊和阳澄湖的大闸蟹来,这会儿前头临二爷还叫了小戏儿来唱曲,简直热闹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周芸得到口信,过来带荃哥儿去前头吃饭,适逢鸿院的丫鬟在对曹煜说话,笑了笑,走上去。

    “那些花儿曹先生进小澜苑也看到了,遍地橙黄,美得人心醉,我看连三爷就是冲着和小姨姥姥同桌吃饭来的,否则做什么拿这么多新鲜螃蟹来,阖府上下铆足劲儿都吃不完。”

    曹煜笑着接过了蟹子和花雕,准了周荃歇学一天。

    空旷的屋里他只点一支蜡烛,萧瑟的窗寮倒映挺拔的背脊,冷螃蟹腥气,就着花雕倒也吃不出什么异味。

    并非他懒得起锅将螃蟹再热一热,而是这螃蟹带着难以下咽的腥味才对得起它的来历。

    许是花雕酒的作用,这晚曹煜睡得很死,梦里梦见秦淮河畔的花楼,却不是他常跟方临玉出入的那间。

    那是间陈设过时,早该拆除换血的教坊司,他穿行在醉醺醺颠来倒去的人堆里,正寻找一个人。

    一间间屋子,一扇扇门的寻找着,从门缝看进去,男人女人变成了两块黏糊滑腻的猪肉,挂在屠夫的铁钩上剧烈地碰撞在一起,发出痛苦又靡靡的呻吟。

    他关上一扇扇门,又打开一扇扇门,在终于在走廊的尽头找到她,门里她也在做一样的事,那个男人压在她身上,肥肉来回荡着涟漪,她难受地别过脸去,瞥见了门外的曹煜。

    “你进来做什么?”女人歇斯底里抓起床边几上的香炉,重重朝他砸去,粉白黛黑的脸煞是狰狞,“滚到外边去!”

    香灰迷了眼睛,曹煜蓦地从无比真实的噩梦苏醒,两眼发直,天旋地转的躺在冷硬的床板。

    窗外泠泠月色透过窗棂洒在屋里,那清白的冷光直往人骨头缝钻。

    他蜷起身体,余韵里肥腻的男女变成了姑娘颈后肉粉色的胎记,细白的柔荑,纤巧的足腕……将手探进被衾,握住的却不是她的脚踝。

    有朝一日他高步云衢,踅足再看,或许她早已隐入无趣的尘寰,不过是唇畔一点曾经诱人的樱桃酒渍而已,算不得什么要紧。

    翌日来到翰林院做他那乏味的编修,正穿梭在书架之间找一本三年前就撰写完成尘封库中的国史。

    “曹编修。”

    陌生的声音将他叫住,曹煜踅身回看,见到来人果真眼生,轻微颦眉躬身唱喏,等那身着四品云雁补子服的方脸青年男人道明来意。

    翰林院足有三进占地,要找一个陌生人并非易事,此人上来便做得熟稔之态,显见有备而来,让曹煜平白生出警惕之心。

    男人抚过一字须,微笑道:“曹编修,你没见过我,我是督察院佥都御史王书愚。”

    “王大人,失敬失敬。”曹煜脸上堆砌惊愕,重又抱圆了两臂鞠下一躬,“下官眼拙,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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