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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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是督察院的王大人,望大人赎罪。”王书愚哈哈大笑,眼底审视意味转瞬即逝,“曹编修在找什么?”
“一本万宗九年的国历。”曹煜莞尔笑问:“还没问王大人来到翰林院是为何事?”
“找你。”
王书愚递去赞许眼光,“晋王看过你会试写的八股文,又过目了你在殿试上所讲策论,对你所说的赋税合一之法甚是好奇,想与你促膝对论,抵足谈心。不知曹编修何时得空,可以登门一叙?”
话音甫落,曹煜陡然举目不可置信,沉吟片刻,作揖颔首,“下官所说赋税合一之法不过是高谈阔论纸上谈兵,得殿下赏识实在受宠若惊,愧不敢当,如何敢于殿下促膝对论抵足谈心。”
王书愚料到如此,笑了笑,“不急,王府大门总是在那不会长腿跑了,等曹编修何时不再妄自菲薄,待看清局势再登门拜访也不迟。”他轻拍曹煜左臂,“好了,话我带到,曹编修,忙你的吧。”
曹煜欠身作揖,“王大人请慢走。”
督察院的人竟和晋王有牵扯,晋王李贤是万岁爷嫡出长子,彼时万岁还是太子,而晋王生母则是第一位太子妃,后来万岁爷继位皇后仙逝,便册淑妃为皇后,而淑妃的儿子也随之册为太子。
当初在册立太子之时,朝野竟有近半数人支持万岁册长子李贤为东宫,而非嫡幼子李贺,当中以文华殿大学士刘文清为首,惹龙颜震怒,冷落晋王数年,令他就番北平制衡蒙古。谁知眼看他大败敌首战功赫赫,万岁爷去年又将他召回京中困守,长处不得施展。
曹煜阖上眼睛陷入思忖,王书愚和晋王如何会不知道他和方家的关系?崔老太师是太子尊师,方其玉娶了他的嫡孙女,这层关系俨然已将方家归拢进了无可动摇的太子党系。
听王书愚的意思,晋王只是赞赏他的才干,好奇他写的策论,想与他聊聊罢了,并未展露明确的拉拢之意,何况如若涉及夺嫡之争,他一个七品编修连在官场不过蝼蚁,拉拢他又有何益处。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绝不算小,曹煜将此事暂压心底,不对旁人说起。
碧海青天玉兔捣药,八月十五中秋将近,方沁望着满院菊花心思烂漫,想的不是这月的中秋佳节,而是下月她的及笄之礼。
新制的冬衣已经到了,老裁缝先紧着她和老夫人的做,其他院的还未送来,估摸着还要半个多月。
丹筝抖抖那身藕粉的缠枝纹绸面夹袄,指尖走过那细密的针线,对老裁缝的技艺赞不绝口,“这身真漂亮,我看这身该留到及笄穿,先藏着不给大家看。”
岚鸢笑话她小家子气,又对窗边枕着手背赏花的方沁道:“娘子,我看中秋那天您就穿这件粉的,反而是藤黄蝴蝶花的那身该留到十一月行礼时穿。”
丹筝不服,和她斗起嘴,喊来外头的两个小丫鬟进来评理,结果各得一位支持者,两台对垒惹方沁发笑,“不如你们各自成组地说说,看谁能说服我。”
“粉的好看!”丹筝慷慨激昂,“小娘子肌肤白嫩,穿粉的最衬肤色,咱们衣橱里最多的也是这种乳黄乳白乳粉的颜色,九月是大日子,当然要穿最适合一身了。”
“有道理,岚鸢你说说呢?”
“娘子,粉色是衬你,可谁说你穿藤黄就差?”岚鸢微微一笑,温声道:“九月过后你就是待嫁的大姑娘了,适逢金秋,黄色是秋天的颜色,也是果实成熟小麦丰收的颜色,你行过及笄之礼,不就是秋天的麦穗,由生到熟了吗?”
由生到熟,像果子和麦穗那样。方沁喜欢这个说法。
她向往成熟,将稚气的淡粉衣衫褪下,换上更为雅致沉稳的颜色,就像鲜果由青到红的转变,昭示着她和它已到熟年。
偏院里,周芸自妆奁拿出方沁所赠的胭脂膏子,对镜坐着,用指肚蘸取些许抹在两腮和嘴唇,她淡泊的眉宇间有股子聪明劲儿,点缀以胭脂,自是明艳动人,霞光四射。
“嗳?这胭脂…”如意从外头厨房端了饭食来,瞧见她手里掐丝的胭脂盒子,颇有些惊讶,“表姑娘也得着一盒?”
周芸偏头看向她,“什么意思?还有谁得着了?”
如意心思单纯倒没想那么多,直言道:“我刚才在厨房瞧见琼院的丫鬟人手一盒,个个都朝我臭显摆,说是二太太赏的,欺负我没有。”
琼院的丫鬟人手一盒的东西,到小澜苑来,竟送给她了?
周芸对镜蹙眉,别扭地笑着,脸上的胭脂红像极了两记耳刮,打得她两耳嗡鸣,心里滴血。
她将那做工精美的铜盒在桌案一搁,轻描淡写地起了身,“给你拿去用吧,这颜色俗艳,我才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