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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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他不懂规矩,陪着皇女家的小世子玩捉迷藏,一群孩子在院子里疯跑。被掌事发现,扒光衣服吊起来,打了二十藤条。那种疼刻骨铭心。从那以后他就知道,自己是不配与贵主玩捉迷藏的。可以玩骑马驹,他当马驹;也可以玩跳山羊,他当山羊。
母亲嫌他晦气,说他没用,勾引不到贵主给家里挣些银子,对他非打即骂。阿父虽然看了心疼,却也帮不了他,谁让他非挑了那么个日子来到这世上呢。还连累的阿父被母亲责难。
他见人就跪,身子永远蜷缩在硌人的石子上,粗活重活抢着做,卑微地讨好着所有人,只是希望,少挨些打。
楚棠思及往事,面露悲戚,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受那么多苦,为什么就不能活得像个人一样。
高凤看着面前惊慌推拒的少年,以为他是不愿意跟自己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拽了起来:“软骨头,当贱奴当上瘾了么?”说着拉着人快步往前走。
楚棠对于她的羞辱十分麻木,他的腿早已跪得没了知觉,被拽得踉踉跄跄,手腕处传来一股热意。
楚棠垂眸看去,悲哀地想,这腕子碰到了贵主的手,今天怕是保不住了。不对,自己的额头也碰到了,怕是脑袋也保不住了。
死到临头,楚棠竟然奇异的平静下来,注意力集中到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上。
骨节分明、五指修长,掌心干燥温热,指根处有一层薄茧,应当是常年习武留下的。袖口处银色的护腕,显得整只手充满力量,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感。
两人走了一段,来到一辆运送粮草的马车前,此时车上的粮草已经空了,只在车厢里留下一层厚厚的稻草。
高凤将人推上车,从一旁捡来一根缰绳,在楚棠脚腕比了比,发现那里有伤,便把绳子穿过他腰间,打了个结,另一端系在车辕上。威胁道:“老实待着,别想跑。若是被我抓到,打断你的腿。”
“奴不敢。”楚棠慌忙回道,他咬住舌尖,没有闷哼出声,也没敢告诉高凤,他腰上也有伤,比脚腕严重。
在楚棠的意识里,主人想绑哪里便绑哪里,就算主人想把绳索套在脖子上,也只能乖乖地引颈就范。喊疼,只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况且,他也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高凤不捆他的脚是因为怕他疼。
大概,只是觉得绑在腰上,更结实一点吧。不过根本没有必要,他一个贱奴,还是被俘虏的贱奴,身份更是低人一等,又能逃到哪里去呢?那些昔日的贵主,可能还有被特赦的机会,而他,只会被欺辱的更惨吧。
只有听话,才能好过一点。
高凤对他的乖觉十分满意,她拍拍手,转身走了。军中还有很多事情等她定夺,先把人带回梁州城,一切来日方长。
楚棠望着她的背影,却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就这样?没事了?
他既没被砍手砍脚,也没被拧下脑袋,甚至都没有挨打,只是被警告不许跑。
康平城快被攻破的时候,城中人纷纷传言,说敌军首领青面獠牙,丑陋不堪,一晚上要十个小侍伺候,被她玩弄死的男子不计其数。可他真见到了本尊,好像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她不丑,反而美得像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张扬热烈。她也并不吓人,不像康平皇城里的贵主,动辄打死奴仆。她对他的态度堪称温和,只是还不知道,她玩弄小侍手段残忍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楚棠心里正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一个人影笼罩在头顶。楚棠认出,是刚才跟在将军身边的副将,连忙跪好行礼:“大人。”
秦英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说跪就跪,她赶紧往旁边一闪,避开这一礼。
开玩笑,这可是她家殿下铁树开花要带回去的人,小郎君上轿头一遭。她要受了这一跪,回去就得跪钉板。
“啧。”秦英摇摇头,看向楚棠的眼神意味深长。
楚棠被她盯得有些发憷,小心翼翼问道:“大人何事?”
“啊差点忘了。”她一挥手,几个随从上前,将手中的东西放到马车上。
“这几个包裹里是衣服、被褥,这个盒子里是治伤寒的丸药,还有治外伤的膏子,内服外涂你自己看着办。还有这些吃的,羊乳不易存放,只备了几盅,你喂孩子吧。没有了再去找我,沿途有养牛羊的百姓,买一些就是。”秦英指着车上的几样东西,一一交代。
“对了,我叫秦英,你缺什么东西,只管叫赶车的兵卒去给我传话。但只一样,不许逃跑,听见没?你要是跑了,主上得扒了我的皮。”
“秦英大人……”
楚棠震惊地看着车上的一堆东西,衣服被褥都是柔软的绸缎料子,上面绣着各色精致的花纹,一看就是从宫中的贵主屋里搜罗来的,莫说穿,楚棠这辈子摸都没摸过。还有那些吃的和伤药,也不是他这种贱奴可以享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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